这一次，季如珩不再如之前准备好的一般，他思考了片刻，抬起圆润的眼，回答——
第57章 “你还不够格”
“温小姐，或许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我确实是慕名而来。”季如珩稍作停顿，解释：“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您的作品《浩瀚》?1?，而我毕业设计的灵感也是源于它。”
少年的声音清冽，但字句掷地有声，“那时的我不懂苏绣，但是却被吸引。我震撼于它的奇幻与精细，才开始去真正的了解去刺绣。”
“我不知道能否有机会与芙蓉面共同前进，但是能见到您已是我毕生荣幸。”他站起身，语气真切诚恳，“我想当面对您说一句，谢谢。”
季如珩对她鞠了一躬。
《浩瀚》是温清栀十九岁时去看完极光后偶然灵感的一幅作品，那是一次大胆又奇思妙想的创新。
她第一次在一幅作品上使用了二十多种针法，用粗细长短不一的针线绣制出一个浩瀚而又神秘的宇宙。
迷幻飘渺，无垠炫彩。
后来被姚娉带去参加了创新展，没成想会在今日有了后续。
第二个进来面试的是一个年纪三十二岁的女人，一身正黑色的西装裙，头发严谨又一丝不苟的挽起，本就有些严厉的长相更显得老成。
她看到温清栀倒没有很诧异，甚至于反应平静如水。
成瑜，一个有阅历且历练老成的职业女性。她是在一个小镇被奶奶养大的，而所有做绣的启蒙也都是因为奶奶。温清栀看过她的作品，其中大部分是一些老年人的款式加之花鸟图样的刺绣。
她没有像季如珩那样显赫的学历，但正因为如此她有着别人未曾经受过的磨砺。
温清栀提及时，成瑜并没有丝毫避讳。她做过小商小贩，也做过许多服装设计师的助理，她干过苦力活，也曾自己创过业自己做设计师。
成瑜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她平静自嘲：“或许我始终不是做设计师的那块料。”
没有人会喜欢她的设计。
为什么见到温清栀到那一刻，成瑜一丝惊讶都没有。因为在这条路上，她见过太多、太多有能力有天赋的人，年少成名。成瑜羡慕但不嫉妒，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甚至唯一支持她的奶奶都已与世长辞。
这是成瑜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或许她真的应该听父母的话，相亲、结婚然后找个安稳的工作度过余生。
最后进来的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但胖瘦适中，相貌也算是端正，眼镜后那双细长的眼透着精明的光。
他一进来就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温总久仰久仰，我是方家铭。”
温清栀到视线无声的在他身上打量。
他张口就是温总，显然是一个老练的混迹职场的人，而且似乎不用温清栀自己介绍，方家铭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温清栀颔首浅笑致意，细白的手指翻开他优异的简历，不动声色的道：“方先生好像认识我。”
方家铭推了推眼镜，对答如流：“早些年去过苏城，陪太太去定制衣服偶然见过温小姐一面，您惊为天人，方某自然过目不忘。”
“没想到温小姐不仅貌美还这般有能力，短短几年芙蓉面便开至京城。方某今日能来面试真是万分有幸。”
温清栀并没回应他恭维的话，正色的问着面试的问题。
抛开其他的不谈，方家铭确实是三人最出色的，他名校毕业，在许多个大公司任过职，有人脉有经验，甚至还有拿得出来的作品。
然而，方家铭的态度让温清栀大失所望。
听着他近乎敷衍的回答，温清栀轻笑一声，“啪”的一声扣上他的简历，耐心告罄开门见山，“方先生似乎不是来应聘助理的。”
方家铭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索性就摊牌了，“温总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确实意不在助理这个职位，而且我这个年纪也不适合。”
说着，他从事先准备好的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设计稿，还有各式各样的奖项，一并推到温清栀面前，说话的口吻间带着骄傲：“这是我五年间所设计过的绣品，无一例外全部获奖，这些是颁奖证明。”
“我想这些应该足够有资格应聘和温总您一样的设计师一职。”方家铭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开玩笑，他心甘情愿舍去原公司那样好的工作，为的不就是来芙蓉面设计师一职！
方家铭想起他打探到的消息，心中的贪欲更大。要知道，芙蓉面现在可不是原来苏城的芙蓉面了。有了顾氏集团的入股，只要他能当上设计师，日后定有机会和顾氏合作，之后再进入顾氏集团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温清栀只扫了一眼他引以为傲那堆破烂，对于这种无礼之徒，她甚至都不曾恼怒，淡然又轻蔑的勾唇一笑，嗓音依旧温婉：“抱歉方先生，你还不够格。”
芙蓉面的设计师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两位，姚娉与温清栀。不用说姚娉，单是温清栀他都比不及一丝。
若是小漪在此处，必定说方家铭一句“不自量力”，三脚猫功夫也敢拿来显摆。他的那些奖项，温清栀早在十几岁时都得了个遍，她所有过的荣誉在温苑的一间特设的展厅里，整个房间几乎堆了个遍，甚至都落了灰尘。
她能成为姚娉的徒弟，从来不是因为是姚娉外孙女的缘故。她六岁拿针，七岁可绣帕。温清栀在这个方面的天赋与努力，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连姚娉都说过，温清栀是她一生中最得意的学生，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