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轻缓，贺嘉音一下就听出来了端倪。她皱起眉来，“见达芙妮？”
“难不成你最近比赛遇到问题了？”贺嘉音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她太了解温清栀了，一语中的。
温清栀犹豫几秒，点了头。她思忖片刻，认真的剖析自己的问题，“大概是我经验不足。”
“我自认为很了解苏绣，也学遍了服装设计的知识，花费整日整日的时间，可每次做出的成衣却总是差强人意。”
说这话时，她难免的情绪有些低落。
通话两端的二人霎时皆安静下来。
“清栀。”贺嘉音声音轻了下去，神色也是难得的严肃正经，“我见过你做出衣服的，在我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对自己要求太过严苛。”
太……严苛了吗？
“你每次作绣时追求的是百分之百的完美，什么针法、色彩、光影，统统都是无比的精细。”贺嘉音想着她认真的模样，笑起来，
“但是也许做服装设计与之不同，每个设计师心中都有自己的度量衡，在你眼中并不尽满意的作品，兴许在别人看来不是的。”
温清栀却是抿着唇瓣保持沉默，乌亮的眸子也稍有黯淡。
贺嘉音也许不太会她所要创新的服装绣，但是她也是正经的设计师，在服装的方面比温清栀多了不少经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清楚，今日温清栀的瓶颈所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实自温清栀那一日参加完时装秀后，心中便横了一股气。又或许不是气，而是一个念头。她见过达芙妮太过天赋异禀的作品，那样卓越的设计成了她的标准。
迄今为止，温清栀的一生都十分顺遂。她家世显赫，自小又在苏绣上天赋异禀，还有个外婆亲自做师傅教导，一路乖顺长大，金钱荣誉如今甚至都已不入她的眼。
也正因如此，她在自己的事业这一方面是骄傲的，是心气极高的。她把自己数十年对苏绣追求的严苛执着一并带到了服装设计上。
可她忙的有些昏了头。忘记了今日她对每一针的完美追求，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是哪怕把手指刺的鲜血淋漓，哭着也要咬牙绣完的方帕。
而温清栀要真正算起来，接触设计才多久，又怎么可能几日就能做到达芙妮的水平，那岂非太过夸张。
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熠熠闪光的背后都是默默的努力。
温清栀思绪有些远，而贺嘉音还在说着，开解她，“我从大学开始从事服装设计已经八年了，至今也是芸芸众生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设计师。”
贺嘉音眨眨眼，想着从前唇边笑容有几分怅然，“从前我也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成为达芙妮那样赫赫有名的设计师，事实证明，再给我一个八年我也成为不了她。”
“嘉音……”温清栀蹙眉，不忍看她妄自菲薄的模样。
“这有什么。”贺嘉音早就不是当初年少轻狂的自己了，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语气释怀，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是人人都成了达芙妮，那世界不就乱套啦。”
“更何况我现在也很好呀，有自己的工作室，有爱人，不久的未来还会有自己的家庭。当然，还有你。”她说这话时，眼中是藏不住的憧憬，“我很幸福的！”
温清栀莫名的眼眶酸涩起来。
“诶呀！”贺嘉音一看她这模样，连忙打乱感伤的气氛，“明明是安慰你，怎么反倒又说起我了！”
“其实我就是想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才刚开始，还有很多时间呢。”
温清栀懂了她的语重心长，她眉目舒缓下来，眸光却是温柔又坚定，她笑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们不是达芙妮，但人人皆是达芙妮。”
贺嘉音一下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顿时喜笑颜开。
于是她又是那副握起拳头的模样，兴致冲冲的说出她说过无数次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因为贺嘉音永远相信温清栀！”
温清栀失笑，看着屏幕那端鲜活的贺嘉音，她不禁眼眶湿润，暖意缓缓流淌在心间，“谢谢你，嘉音。有你真好。”
“诶呀，温小栀你说什么肉麻的话。”贺嘉音羞涩的胡乱挥着手。
知晓她心结打开，贺嘉音也有心情注意到些别的了，她看着温清栀手中抱着的衣服，嘿嘿一笑，打趣道：“温小栀你要去顾总的公司就打算穿这么丑的衣服呀？”
“啊？”温清栀诧异，看向臂弯处挂的的衣裙。
是一件脖颈处遮盖完整的黑白色相间连衣裙，其实也说不上丑，只是比起她平日那些漂亮精致的旗袍衣裙，确实是有些差强人意。
但这可是温清栀在衣帽间找了许久才翻到的合适的衣服，她夏天畏热，喜爱的旗袍都不怎么穿了，常穿的款式也都是些单薄凉快的，可根本遮不住那些痕迹。
第95章 顾氏集团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顾太太！”贺嘉音语气夸张，“而且这还是你第一次去公司，那些员工肯定都巴巴的想偷看传闻中的老板娘一眼，可不得穿的漂亮些嘛。”
“这……有这么夸张嘛。”温清栀迟疑。
她只是去见达芙妮，又不是特意去公司做什么。
贺嘉音一拍桌子，“怎么没有！”
“而且你想，顾总长的那样惊为天人，公司肯定少不了偷偷暗恋他的小姑娘。”她眼睛咕噜一转，“你这叫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温清栀被她信誓旦旦的语气逗笑，杏眸弯成月牙，口吻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好好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