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晚上好。”
谢随安微微颔首, 补充,“一直催动灵力场尝试感知灵力,可能会加速灵力循环,诱发更严重的污染病症。”
言下之意,余白需要少接触这种特质围棋。
对堕化体而言,哪怕只是催动灵力场去感知棋子的黑白“色号”,都可能提高他们污染指数的。
污染会夹在异能者的灵力循环中, 会时刻不停地侵染和同化异能者灵力, 将异能者向污染物的方向转化。
研究院给堕化体施加的药物可以限制住污染的流动范围,不让它们向外扩散。
但只要堕化体催动灵力,就会加速灵力循环,进而加速污染在体内的扩散。
所以余白最好连棋都别下。
“所以才说你们很无聊啊。”
余白叹了口气。
“网不让上,棋也不让下, 难不成让我天天睡大觉?”
“瞧我这把老骨头, 都要睡软掉。”
谢随安陷入沉默。
余白自称是老东西, 但实际上大部分城主, 包括余白,年龄大多不过二三十岁, 很少有超过四十岁。
越高阶的异能者身体素质就越好,寿命本应该更长,但实际上,异能者越往上走就越容易接触到污染,污染指数反而提升得越快。
最后,异能者天赋越好等级越高,平均寿命反倒越短。
在高阶异能者之间流传着一种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计算寿命年限的办法。
他们不用年龄的大小来评价年老或者年轻,而是用污染指数。
对于普通人而言,年龄越大就越接近死亡,等于老;对于异能者而言,污染指数越高就越接近死亡,也等于老。
所以异能者变成堕化体,甚至是最后彻底畸变成污染物,对异能者而言也不算是芳龄早逝,而是寿终正寝。
余白已经成为堕化体并向污染物转化,确实有资格自称是一把老骨头。
秉持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谢随安并没有收走雨师大人唯一可以消遣时间的玩具,问:“前辈昨天示意我来找您,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吗?”
余白把残局收起来。
棋盘山的棋子数量太多了,棋子过于密集,导致它们的灵力波动太过杂乱,余白辨别棋子分布局势的难度也越高。
所以余白很少将一盘棋下完,大多像现在这样,下到一半就全部推翻重来。
污染指数越高,推翻棋局的时间就越早,从最开始可以下完一整局棋,到最后再也无法分辨出这些棋子的黑白“色号”。
听见谢随安的询问,余白便解释道:“只是一些关于昨天那位小友的问题。”
余白端着一个茶杯,以水代茶抿了一口,继续说。
“他和我见过的一个前辈气质很像,要不是声音还有差别,我差点以为是这位前辈特意来逗弄我们。”
谢随安没有回话,皱了皱眉。
能让雨师称作是前辈,至少是一二十年前的那批异能者。
但江漓出身自无评级城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雨师的前辈扯上联系。
余白:“那对夫妻并不隶属于任何具体组织,一直在深入污染区进行调查,希望寻找到根除污染灾害的方法。”
上千年来,人类一直在寻找根除污染灾害的方法。
每一代海之门都被核心封印铲除。
甚至在第四世纪,赛泊尔斯反过来撬开天裂,侵入天裂之后彻底污染堕化的世界,将污染物几乎全部扫荡一遍。
但就算如此,天裂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只是在度过海之门和核心所在潮期后,人类将赢得近百年的喘息时间。
“大概二十年前,那对夫妻突然停止了深入污染区的举动,选择和研究院合作,在十八年前,他们彻底地销声匿迹。”
“因为消失得过于彻底,有传言说这对夫妻在最后一次深入污染区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异能。”
“为了保护他们,研究院才掩盖掉这对夫妻的所有踪迹。”
余白看向谢随安,若有所思。
青年似乎有些茫然,并没有弄清楚余白提到这位夫妻的原因。
在江漓离开后,余白便突然联想到这对夫妻。
谢意的儿子,新一代核心,今年十八岁。
那对夫妻正好在十八年前隐身,也就是在谢随安出生的时候。
而江漓身上的气息、语气,乃至行为处事习惯,又如此巧合地和那对夫妻有所重合。
如江漓所言,他今年刚结束选拔赛考核,即将升入高级异能学院,那他的年龄也会是18岁。
这么多巧合合在一起,那大概率就不会是巧合了。
他看不见江漓的面容,但印象中谢随安确实遗传了谢意的外貌,自然是谢意儿子无疑。
雨师在江漓是谢意儿子还是那对异能者夫妻儿子这两个猜想之间,纠结了整整一晚上。
把这件事情说完,余白心情都舒畅下来,懒洋洋地又整理好棋盘,开始下第二轮围棋,摆摆手让谢随安离开。
反正他瞎纠结也没有用,不如让现场的这位正主去纠结。
雨师纠结没有消失,只会转移,余白不用再继续纠结,只是纠结的人换成了谢随安。
谢随安回到房间,反锁掉房门。
他并不明白余白为什么要以江漓为话题切入,也没明白余白为什么要提到那对夫妻。
但仅仅是那对夫妻和中央研究院进行合作的这一点,就让他无比在意。
谢随安对他这位生母再熟悉不过,谢意向来目标明确,从不做无用之事,她和这对夫妻合作,肯定有她的目的。
联系到这对夫妻在此之前深入过一次污染区,谢随安不难意识到,夫妻两大概率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得到什么情报,才选择和研究院进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