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滴落到地面上。
察觉到他的状态,扎克斯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拿起一边的纸巾,试图递给他。
“瑞维,我会帮你把他们追回来的。”扎克斯安慰道。
萨菲罗斯比扎克斯要先行一步,拿着纸巾轻轻地递给他。
“……抱歉,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说道。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明明记忆就像被修剪过的枝丫,很多事情按理来说该毫无印象的。可是胸腔中心脏的悲鸣,涌入大脑的情绪,来的突然又似曾相识。
“萨菲罗斯,我要去找杰内西斯和安吉尔,我要找到他们才行。”他说道。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
因为是朋友,也是孩子般的存在。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像是混淆的颜料,难以分清出处。
萨菲罗斯轻拍着他的脊背,温声说道:“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他们,瑞维,等你的状态好一些,我们就出发。”
杰内西斯醉心文学,或多或少地有着属于自己的追求。
完美的、美好的、令人向往的事物……诸如此类的存在。
追求着人人向往的英雄形象,想让自己成为这样的英雄。
杰内西斯有着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正是出自这份沉重的自尊心和骄傲,才会加入神罗,试图追赶英雄的存在。
当名为亲情的玉石不再纯粹,杰内西斯宁可打破它,也不肯再把它重新捡起来了。
一旦察觉到了背叛,名为亲情的玉石也就出现了裂缝,无论怎么试图修补,却始终无法做到原本的完好无损。杰内西斯怀着旁人无法感触的心情,将这一切都砸碎了。
或者说,当杰内西斯得知故乡的真相的那一刻,杰内西斯的心也就像那通透的玉石般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个月前收到杰内西斯的父母传给神罗的情报是一切如常。
这份情报到底是真实的消息,还是杰内西斯的父母故意隐瞒神罗,又或者是杰内西斯杀死父母后传递的假消息,这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杰内西斯的父母已经埋入了地下,加上杰内西斯的闭口不言,真相已经难以判别了。
神罗一直试图打探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藏身之处,但都无功而返,源源不断的杰内西斯复制体转移了他们的视线,始终找不到杰内西斯真正的藏身之处。
虽然摧毁了巴诺拉村生产复制体的工厂,可神罗始终没有再次找到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身影。
杰内西斯和安吉尔在躲避神罗的追捕,这让他和萨菲罗斯搜寻的难度大大增加。
打不通的电话,发出去未读的消息,好像他们本来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试图借助神罗的消息渠道搜寻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也为了及时阻止神罗对他们的追杀,他和萨菲罗斯想要离开神罗的计划暂时不确定时间的延期了。
萨菲罗斯曾以为他们是朋友。
可所谓的朋友,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普通的人类,会有家人,会有朋友,还会有故乡。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呢?曾经年幼的萨菲罗斯思考过这个问题。
向宝条博士追问自己的父母是谁的时候,得到了对方的嗤笑。
“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萨菲罗斯,不要追求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是宝条的回答。
……为什么会向着这些普通又平凡的事物投以目光呢?明明自己拥有着他人没有的才能,能做到他人无法做到的事。
人人都说萨菲罗斯是英雄,可萨菲罗斯其实并不想当英雄,这只是神罗的宣传。
萨菲罗斯曾以为,所谓的童年,就是实验室里接受知识地输入和不断地训练,定期去接受各种实验。
不知名的液体输入体内,忍耐着煎熬痛苦的反应。
刀片切除组织细胞,针孔刺入血肉乃至脊椎。
被浸泡在魔晄之中,这是远比普通的神罗战士所接受的更高的浓度。
大脑仿佛被分割成无数块,意识好像被抽离,像是有人在拿针挑动自己的神经,然后将这一切扯得稀碎,疼痛让萨菲罗斯一度憎恨自己为什么拥有痛觉。
……要是没有痛觉就好了,这样短暂、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一次次的实验中,也曾偶尔地出现在萨菲罗斯的脑海中。
……年幼的萨菲罗斯,没有见识过外界的世界之前,曾真的以为大家的童年都是如此的。
可随着萨菲罗斯学习到了更多的知识,发现好像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
为什么他们要经过那么多年的学习才能学会自己很快掌握的知识?这难道不是很容易做到的吗?
为什么父母要对待孩子那么小心翼翼?所谓的孩子,是如此脆弱需要宝贵对待的吗?
为什么他们会在提到家人、恋人、聚会、新年……这样的名词时,会那么高兴呢?家人和恋人有什么不一样吗?聚会真的很有趣吗?为什么新年会那么特殊,为什么因此而笑呢?
……随着萨菲罗斯意识到那些科学部门的人脸上的神情是惊讶和恐惧的时候,随着萨菲罗斯第一次离开科学部门,和外面的人交流的时候,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原来其他人不是这样的。
原来那些人拥有了那么多萨菲罗斯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原来大家会很容易因为一件小小的事会发笑,甚至每天都会露出笑容,还会期待明天的到来。
萨菲罗斯曾以为的明天,是又一次的实验,是永远做不完的训练,战斗好像是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