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父亲的祂死去的躯壳进行着不知终点的旅途,而身为母亲的祂被流放到了没有生命存在的虚数空间。
那颗孕育了祂们、也被祂们所孕育的星球,拒绝着祂们的回归。
如果回归到星球,所面临的,必定是无情的绞杀。
杀死或者被杀死,这就是祂们为数不多的选择。
祂想要实现约定。
祂不想要再次失约了。
只是这一次约定,祂又要失约了。
……萨菲罗斯。
祂想要完成陪伴的约定……可这次好像又要做不到了。
祂什么都做不好。
身躯在渐渐的崩溃,祂的知性被慢慢的侵蚀,思维好像滑落无尽的深渊。
……无论哪一次都被抛弃了,祂总是不被选择的一方。
星球选中了人类,作为神明的祂被迫为人类让路。
孩子们选择走向更高的巅峰,想要获得对世界的支配权,于是祂成为了孩子们的垫脚石。
提亚马特爱着祂,却更爱着孩子们,最终容忍了孩子们反叛祂的行为。
明明人类也是被孕育的孩子们,可来自人类集合的无意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不需要你了」。
杰内西斯总是不肯面对祂,常常将祂推开,或许是祂做得不够好。
安吉尔更在意身为战士的荣耀和骄傲,在寻求梦想的路上,身为朋友的祂只能为此让步。
或许对萨菲罗斯来说,真正的家人是母亲杰诺瓦,而祂大概只是萨菲罗斯迷茫时的替代品。或者说,萨菲罗斯在意的是自我的追求,而祂的意愿对比起来并不重要。
……无论是哪一次,祂都没有被选择。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祂不想堕落,不想沦为没有理智的兽。
祂的意识像是溺水的人,在意识一点点的流失的情况下,却还想伸出手,想要拉住什么东西,不断的挣扎。
……唯独不想要理智彻底崩坏的情况发生。
否则,所有的人都会因此死去,想要守护的事物会被摧毁得什么都留不下。
……祂的真名是阿普苏。
是徘徊于星空的Beast,被人类所拒绝的大灾难。
如果本体一旦现世,曾经在梦中出现的景象就会化为现实。
出于被无情地杀死,却又不会真正死亡,于是只好重复着不断地复活和被杀死的轮回,被视作前进方向上的障碍,而对他人产生的失望之情,失去理性的祂,破碎的人格已经不再希冀孩子们的爱,只会凭借本能扫荡周围的一切。
悲伤、愤怒、失望、痛苦……被这些情绪所支配的祂,或许只是纯粹的「怪物」。
被人厌恶、憎恨的怪物。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祂只是想爱着孩子们,哪怕孩子们不会回应祂的爱,祂也会掩埋悲伤,注视着孩子们走向繁荣,祂便感受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祂与孩子们的关系,渐渐地变成了彼此憎恶的关系。
这颗星球上,还有着能够被称之为美丽之物的存在。
院长在等着他回去。
孤儿院的孩子们在期待着他的回归。
杰内西斯的劣化还没能解决。
如果只留下扎克斯一个人苦苦作战,那么扎克斯该多么孤独。
祂拒绝成为兽。
祂不想摧毁这一切。
……明明是听到了呼唤才会现世的。
即将死去的星球,向宇宙发出了求救,应对星球上未来发生的危机。祂接收到了信号,化身被召唤,来到了这颗陌生的星球。
祂孤单了太久了。
祂想要与其他生命交流。
祂想要孩子们留在祂的身边。
可越是等待,失望之情越是强烈,孤独始终如影如随。
发出的声音没有人能够倾听,始终得不到回复。
没有生命敢冒着被吞噬的危险接近祂。
……或许这些生命体的选择是正确的。
祂即是灾难本身。
曾经加注在祂身上的赞美和崇敬,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失,留给后人的,也不过是残暴和失败的形象。
已经没有人在意祂最初的样貌了。
……所以,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的那一刻,祂真的很高兴。
死去的心脏好像重新跳动了起来,即将被侵蚀的所剩无几的意识给出了最大的回应。
于是祂来到了这颗陌生的星球。
越是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消失,无形的禁锢好像终于被打破,闪过了许多破碎的画面。
……祂想起来了,彻底的想起来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祂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祂见过克劳德。
这是第一个回应祂的孩子。
由于初次的错误召唤,而阴差阳错降临的幼体。
祂被召唤的原因是星球即将迎来的灾厄,这份灾厄正是杰诺瓦之子萨菲罗斯。
如果要守护星球,那么必须要解决灾厄。
无论是祂,还是萨菲罗斯,都应当成为被排除的灾厄。
祂默念着萨菲罗斯的名字。
不断冲刷的记忆碎片,唤醒的情感,勉强维持住这具化身所建立的人格。
……克劳德。
这颗陌生的星球上,第一个主动与祂友好交流的孩子。
要杀死萨菲罗斯吗?
濒临破碎的人格反复向自己询问。
……果然,祂还是做不到。
就算又一次的被舍弃,祂还是做不到。
过去的情感,确实是真实的。
无需过多的言语,只要彼此陪伴,注视着对方,便能感受到人类的幸福。
即使如今萨菲罗斯已经不再追随人类的幸福,对人类嗤之以鼻,将祂原本的愿望打碎,像是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瓶子,再也拼不回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