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到蒂法才行,如果蒂法遇到了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克劳德咬了咬牙,坚持地说道。
祂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了手,过于尖锐的指甲被祂收了起来,手心放到了克劳德的面前。
克劳德微微一愣,随即抿唇握住了祂的手,凭借着支点站直了身体。
接触的地方,涌过来了一阵暖流,像是身体上洒落了温水,温暖舒适得几乎让克劳德差点闭上双眼睡着。
疲惫感一扫而空,胃中的鸣叫也停了下来,力量重新回到了克劳德的身上。
“……谢谢。”克劳德偷偷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八岁孩童的身躯,相比于祂,显得有些渺小。
“不要再往前走了,对你来说,其他的生物太危险了。”祂声音温柔地解释道。
克劳德微微咬住了下唇,“……我知道我很弱,可是蒂法她不知道现在安不安全。”
“强弱并不重要,比较无处不在,总会有更强的存在。你有一颗想要保护他人的心,就已经足够了。”
长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祂的眼神柔和,“我可以确定,这附近没有其他人类的存在,或许你可以回到村子里,看看蒂法有没有回到家。如果再往前走,会威胁到你的生命,那些孩子们的攻击性很强。”
“那你呢?待在这里会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克劳德抬头问道。
祂微微一愣,才回答道:“不,我不会有危险。”
没有生物敢攻击祂,要么远远的躲起来,要么对祂的存在视若空气。
生命等级的压制,犹如云泥之别,相差过大的鸿沟,让感受到危险的生物本能的回避。
不会回避的生物,也会被祂身上的气质所蛊惑。
父亲的包容、对孩子的慈爱,作为付出爱孕育孩子而诞生的存在。
“……我叫克劳德,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鬼使神差的,克劳德开口问道。
明明无论怎么看,仅从异于常人的外表而言,完全符合人类对「怪物」的定义。
可并不会给人丑陋的感觉,反而有种难以言明的美感。
像是神话中走出来的生物,幻想中的存在,克劳德恍惚地看向祂,心中的警戒忽地消失不见,像是被香气诱惑的蜜蜂,沉浸在花蜜之中。
蛇尾无意识滑过地面,片刻后,祂才开口回答:“我的名字是阿普苏。”
青色的星瞳注视着虚空的某处,视线没有焦点,“我是阿普苏。”祂又重复了一遍。
被召唤的神灵灵基,从现世的开始便是一个错误。
这是逐渐被孵化的幼体,在等待羽化的一天,并非是直接被召唤的成体。
可无论是幼体还是成体,所要达到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忧伤的、落寞的身影静静地驻足在原地。
克劳德在这道身影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
就像克劳德自己一样。
村子里的同龄人从不会和克劳德交流,一直处于被排挤的状况。
于是克劳德只好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错。
可看到同龄人和蒂法一起玩耍的时候,蓝色的眼睛总会浮出一丝羡慕。
克劳德想和他们交流,可是却始终开不了口。
“……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克劳德小声地问道。
祂的指尖动了动,弯起嘴角,“当然,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祂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待在哪里都一样,不会有人类主动与祂交流,在远远看到祂的瞬间,便会使出所有的力气逃走。
人类看到怪物的时候,多数会是这样的反应。
或者是想着研究和消灭怪物的想法,试图抓捕祂。
然后他们的灵魂,便彻底的成为了祂的囊中之物。
不断地杀戮,只会壮大祂的力量。
尼福尔海姆不是祂最初现世的地点。
不知道何时开始,总有人类拿着武器对准祂,人类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便一次次的用在了祂的身上。
这些攻击对祂造成不了伤害,现代的科技没有“神秘”的存在,对于祂这样的神灵从者,更像是将武器打在了空气上,没有效果可言。
刀剑无法破开祂的身躯,或许只有他们所说的魔法才能对祂勉强起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效果。
……很孤独。
即使被召唤也没有改便祂原本的处境。
因为祂不是人类吗?偶尔会有这样的疑惑产生。
人类很在意「同类」这个概念,很多的生物都是如此。
祂其实不理解。
「同类」有那么重要吗?
祂的孩子们是各式各样的姿态。
随机设计的生命体,种族各不相同,可都是祂的孩子们。
因为不是所谓的同类,祂始终都被排斥。
祂已经习惯了。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面对无尽的骚扰,祂不得不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
其实祂也不知道去往哪里,因为无论在哪,结果都是一样的。
魔力量在不断地扩大,祂却始终无法因此展颜。
……不该是这样的。
祂之所以回应召唤,不是为了这个结果而来。
男孩眼含期待的眼神,祂不禁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克劳德,一路平安的回到家吧,虽然寻找朋友很重要,但不要让父母担心。”祂温柔地给出了祝福。
在这颗星球上,祂第一次有了等待的对象。
“是的,妈妈还在等我。”克劳德的声音染上一丝慌张,似乎看到了妈妈担忧的神色。
“蒂法、我看看蒂法有没有回到村子。”克劳德抿了抿唇,偷偷地看着祂,“……那么明天见,阿普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