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爱着孩子的父母,会拿孩子去做不确定结果的实验吗?”他反问道,眼瞳凝结的蓝色,映入的人影僵硬了一瞬。
“……是我没能及时阻止。”文森特说道,异于常人的红色眼瞳,有着深深的愧疚。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眼前的愧疚的男人。
“萨菲罗斯几乎不会和我说在他第一次离开神罗执行任务之前的生活。”
就算是从小没有接触过外面世界的萨菲罗斯,在短暂拥有了外出的自由,呼吸到外界的空气,乃至于和那些普通人交流之后,总会意识到某些不常见的经历,本身代表着“不同”。
普通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便会露出笑容,快乐可以是很简单的事。
萨菲罗斯渐渐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某些经历对于多数人而言算不上可以忍受的事务,自己是特殊的。
如果说出来会让人担心,那么萨菲罗斯选择隐瞒。
被禁锢在神罗之内,服从指令,缺乏个人的自由,常年接受训练和实验,这样的生活,比起外面的世界算得上枯燥乏味。
更因为感受过实验带来的痛苦,萨菲罗斯也不希望看到他进入实验室。
“萨菲罗斯十几岁的时候,时常会拿着母亲的照片,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文森特像雕像般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宝条告诉萨菲罗斯,他的母亲名字叫做杰诺瓦。”
“不,是露克蕾西娅。”文森特下意识地反驳道,与他对视后,又停了下来。
“那确实是露克蕾西娅的照片,不是杰诺瓦。”他说道,眼眸低垂,还能回忆起萨菲罗斯提起母亲时的表情。
细微的期待和混杂的失落,银发的少年确实努力在做到不在意,可在看到他人提起各自的父母后,这样的话题,还是难掩最初的在意。
当时看到后,他自然而然地生出想要为萨菲罗斯找到母亲的念头,这样的话,萨菲罗斯会高兴吧,于是过去了很多年,他依然惦念着这个想法,直到彻底粉碎之前。
“宝条一直在给萨菲罗斯灌输杰诺瓦是他的母亲的意识。”
文森特握紧了拳头,如果宝条出现在文森特的面前,恐怕会遭到文森特的复仇吧。
“我知道宝条是萨菲罗斯的生父。”
文森特猛地抬头看向他。
“我很期待孩子的到来,可为什么这么多父母不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呢?”他喃喃说道,只是再小的声音,对于经过改造的文森特而言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某一天,将孩子作为实现理想的工具,这样的姿态,未免太过丑陋,清醒之后一定会后悔吧。”
文森特想反驳他,这不是露克蕾西娅的错,是宝条蛊惑了露克蕾西娅,自己没能阻止这一切。
他看出了文森特的愤怒,“这句话,更多的说的是我自己。”
丧失理性之后,就算是祂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被负面情绪所支配的身体本能,一定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
“但我不认为,他们做的就是对的,如果实验失败,胚胎无法存活怎么办?如果生出来的是畸形儿又要如何做?销毁吗?然后继续下一轮的实验?作为父母,孩子不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存在。”
“如果不是出于爱,为何要孕育孩子呢?”
文森特张嘴欲言,他先开口说道:“爱会使人盲目。”
过了片刻,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我也已经目盲了。”
否则,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杀死萨菲罗斯的机会,在萨菲罗斯的身体调入生命之流,在萨菲罗斯进入他的意识海后,在萨菲罗斯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他愿意做出决定,彻底狠下心来,将这牵绊剪断,就可以消灭星球的敌人,解决一切的发生。
“下一次,我会杀了宝条和神罗的社长,将执着于杰诺瓦计划的人统统消灭。”
文森特听见不可思议的话,“神罗的社长已经死了,你要杀了路法斯吗?如果要杀了宝条,我很乐意加入。”
“文森特,如果真的想要帮萨菲罗斯,赎清罪孽,那就去孤儿院吧,孤儿院的生活还不错,适合无处可去的人。”
他好像下定了决心,文森特有许多的疑惑,最终化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身上的气息,像是静谧的自然……又有毁灭的感觉。”
正是经历过改造,文森特对此格外敏感。
“如果身体有问题,及时告诉同伴也是个选择。”
他摇头拒绝道:“我不想再让同伴担心了,而且一切很快结束了。”
文森特望向天空的陨石,“确实,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解决,一切都会终结。”
结束和文森特的谈话后,他走到了克劳德的身边,克劳德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由于亲手把黑魔石交给了萨菲罗斯,克劳德一直表现得十分自责。
“克劳德,这不是你的错,你被控制了,杰诺瓦的能力确实狡猾。”
“可是扎克斯……”
他知道克劳德想说什么,扎克斯抵抗住了萨菲罗斯的影响,可克劳德没有。
“同时影响两个人,难度会增加,降低成功率,萨菲罗斯只会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一块。”
“那萨菲罗斯是认为我最好解决,才选择了我,是吗?瑞维。”克劳德的眼神格外脆弱,摇摇欲坠。
他放缓了声音,“不,克劳德……萨菲罗斯或许是对你有成见,才会这么做。”
当初在尼福尔海姆,是克劳德阻止了萨菲罗斯,一向没有输过的萨菲罗斯对此耿耿于怀的概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