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就说:“既然当日没提,后来呢?”
康熙说:“后来陈梦雷被押解到京城,本来是判处死刑,是徐乾学为他多方奔走,改为流刑,流放戍边。”
福全点头:“这事儿怎么又沉渣泛起了?实在是奇怪。”
毕竟三藩过去好几年了,李光地想给陈梦雷翻案,也不该等到现在,趁着前几年太皇太后或者是太后千秋贺寿,他只要哭诉一番,再把当时的事儿说明了,皇上哪有不允许的道理,只怕皇上为收获一员干臣欣喜呢。
而且当时陈梦雷被押解到京城他也该说一声,要不然哪里还会流放陈梦雷。
康熙冷笑一声:“朕都走了这么远了,他急忙送来秘疏,只能说他那点事儿京里有人发现了,他急不可待的在事发前给自己脱罪。陈梦雷当日没叫嚷出来,想来是不知道李光地把两个人的策略占为己有,李光地当时都没怕,这时候怕了,要么是证据充足,要么是知道的人知道的太多了,甚至这个人还备受朕信任。
想来想去,不是索额图就是明珠马齐这些人。朕想知道谁给李光地出的主意,等着京城的其他折子呢,可惜,一直没送来,朕就知道了是索额图捏着了李光地的把柄!
定是索额图把李光地吓坏了,要是别人吓唬了李光地,索额图一定会帮着李光地把这事儿给掩饰下去,八成会灭口陈梦雷,而且随后就会有攻讦折子送来。
如今这么清静,必定是明珠和李光地站在了一起。”
“那这件事怎么办?李光地人品太差了!”
“差也要用啊!还要一如既往的用,陈梦雷也要重用。而且这事儿要捂着,咱们都知道丢人,难道南面的那些隐士们不知道丢人?这事儿传出去了之后谁还愿意和这种人站在一起同朝为官?”
福全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最后只能问:“明珠和索额图那儿呢?”
“都不是一心为国的奴才!这是倦怠,并非是渎职,先放着吧。”康熙说到这里叹口气:“都是说朕偏心佟家,佟家做事霸道,但是佟国纲为人比这些人积极的多了!前不久他往北边去和罗斯谈判,遇到大河,河水拦路,他二话不说第一个跳进去游到对岸①。换成其他人,肯定要摆架子,指使下面的人想办法让这些官老爷们不湿衣角的过河去。拖来拖去什么时候才能过河?会误了多少事儿!这些老爷们哪个会想着国事,只顾着自己不失了体面!
唉!一心为国的臣子难遇啊!”
第75章 在木兰
康熙的御驾向北移动,越是向北,随行的蒙古王公也就越多,而海棠这个班布拉贝勒的身份就慢慢的被大家熟知。
草原上贵族和南方的士大夫不一样,南方的士大夫死守男女界限,而草原上的贵族反应一致:她只要有土地人口和牛羊,她就是班布拉贝勒。
然而草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被反复争夺过的,这些王公们各有各的领地。海棠要么做个有名无实的班布拉贝勒,要么去科尔沁分一块草场。可是博尔济吉特氏能看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份上让她借用科尔沁的名义,绝不会分出一块草场给她。
除非皇帝开口置换!
说到底,草原是蒙古人的,特别是外藩蒙古,大家可以臣服,可以奉恩赫阿木古朗汗为主,但是关乎到根本的东西是不会交出去的。内藩蒙古倒是能听康熙的话交出土地,然而康熙这位恩赫阿木古朗汗也没打算让女儿在大草原上有一片土地,仅仅是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班布拉贝勒。
四位皇子和海棠在康熙的马车里陪同他接待蒙古王公,这些人上来之后,几乎每个人都会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噶尔丹!
而噶尔丹最近做的一件事就是:扶持札萨克图汗成衮,与土谢图汗部关系紧张,似乎马上要有一场大战。
这件事的起因是:喀尔喀发生内乱,右翼的札萨克图汗部有许多人畜被左翼的土谢图汗部掠走。
单看这件事本身,本来是噶尔丹主持公道的一件好事,按道理来说大家该是拍手称快才对,怎么对做好事的噶尔丹很防备呢?
是因为噶尔丹这些年来吞并的部落太多了!
他这次行动表面上是主持公道,用一句汉文书中的典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哪里是真正的来主持公道啊,这分明是想吞并土谢图汗部。
到了晚上,康熙趁着吃晚饭在帐殿中问几个孩子:“噶尔丹此人,你们怎么看?”
大家都席地而坐,围着一张矮矮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肉和水果。
康熙是问话了,但是这话是问太子的,其他人都是陪衬。
所以海棠大口吃肉,别人还能停下,她是一刻没停,吃的腻了再啃几口水果解腻。
太子说:“噶尔丹这人心怀鬼胎,怕是有一统蒙古之志,他早年被尊为活佛,地位崇高,现在还有很多愚民对他顶礼膜拜。在藏地,他的寺庙敛财无数,后来因为他兄长僧格被杀才回去继承位置,他还俗后不仅给他兄长报仇,还吞并了许多部落。看他这几十年的行为,倒是有几分模样,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后患无穷!”
康熙点点头,这是都看出来的,要是年纪最小的海棠这么说康熙就很满意,然而储君这么说康熙就觉得还不够。
但是他也没批评,觉得孩子还小,还可以慢慢教育,就问大阿哥:“胤禔,你说呢?”
大阿哥还不如太子呢,他想说的太子已经说完了。就小声的回答:“儿子和太子想的一样。”
三阿哥迫不及待的说:“从今日各部说的意思来看,他们对噶尔丹也是心怀忧虑,民心可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