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王爷们排队,以努尔哈赤长子代善的后人为先,承袭的爵位是哪一支的,就要站在相应的位置上,这就是所谓的先来后到。
进京贺喜的蒙古王爷们有很多,这个大朝会不仅是册封海棠的朝会,也是针对于这一年来用兵大胜的酬功朝会,今儿大家要么在爵位上露露脸,要么在物质奖励上露露脸。
所以今儿的人很多,外面的文臣坐马车或者轿子赶来,武将们大都是骑马。正源源不断的在畅春园大门前集合排班。
有爵位的的不管是宗室爵位还是民爵,都在大殿前排班。各处红灯高挂,每个人呼吸的时候面前都会冒出一片白烟,各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每个人都露出喜气洋洋的模样。
海棠刚去,就被人喊:“勇宪,过来。”“班布拉,站这里。”
往前太监们就去不了了,杜富贵嘱咐:“您去吧,有吩咐叫奴才。”
海棠挤进去,发现大家都比自己高。
信郡王鄂扎拉着海棠的衣服把人扯过去,嘴里喊着:“这次大胜的大功臣来了。”
一群人把海棠围了起来,黑咕隆咚的被人围了一圈,海棠挨个叫人,什么伯伯叔叔哥哥的喊了一圈,康亲王杰书就说:“你第一次来,不用怕,大朝会就是站的时间长,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
刚才的信郡王鄂扎他爷爷是多铎,就是多尔衮的兄弟。这位康亲王,他爷爷是代善,本来爵位是他伯父满达海的,后来满达海去世后传王位给他儿子,因满达海死后被追罪,对他那一支降为贝勒,亲王的王爵就落到杰书头上,所以亲王排位杰书站在第一。
鄂扎是郡王,站在这里有情可原,杰书是亲王,怎么跑这儿来了。
海棠看他们每个人都要昂着头,时间长了脖子就酸,眼看着天气太冷没什么可聊的,而且她也好奇为什么杰书跑这里来,不懂就问:“您怎么在这里站着,不是应该在亲王那儿吗?”
鄂扎就说:“他是想来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告诉他能得什么封赏。”
杰叔看着鄂扎,你这说的也太直白了!
海棠摇摇头:“伯王叔王,侄儿也想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封赏,侄儿刚回来两天,光顾着跟姐姐哥哥们说话了,还没来得及问呢。”
鄂扎就说:“这仗打的稀烂还想要什么封赏,咱们要是跟着福全哥哥还好,好歹有一场胜仗能粉饰一下,跟着你和常宁,唉!我都不惜说你们!”
杰书立即说:“这事儿别扯上我,我可是平过三藩的!”
鄂扎立即讽刺:“打一场胜仗吹嘘一辈子,你怎么不说你是打跑噶尔丹的人!”
杰书瞬间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这个年幼的堂弟给扯下来了,就高声说:“鄂扎,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一圈人都说杰书:“你少说几句吧,没打赢仗还好意思高声,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打败仗回来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败军之将居然在功臣前面抖起来了,这世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皇上当年就说有人费拉不堪,以为年纪大了该自尊自爱了,没想到脸皮厚了。”
杰书年纪大,实在是被说的没脸面,扭头出去了。
海棠立即说:“不能这么说,康亲王昔日转战六年,靠智勇平定了耿精忠,这事儿汗阿玛给本王讲过,说康亲王当日智勇无双,他为此特意去卢沟桥迎接康亲王凯旋。”
海棠这一番话说完,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勉强给康亲王把场面给托起来了。毕竟这里还有外藩蒙古的王公,闹大了不好看。
不少人都想,这丫头片子还真会来事儿,小嘴挺能说的,怪不得讨皇上喜欢。
这时候其他诸王贝勒都来齐了,这边刚大概站了位置,福全找来,看到海棠在队伍里站着松了一口气。
福全嘱咐她:“你别怕,今儿就是人多些而已,冷不冷饿不饿,今儿穿的厚不厚?”
海棠谢了伯父的关心,福全看她挺周全,就放心下来往亲王的队伍里去了。
海棠左右看看,没看到大哥,以为他还被关紧闭。
这时候静鞭三响起,队伍瞬间动了起来,海棠跟着一起往大殿里去,外面大门打开,排好队的文臣武将们也急匆匆的往里面来。
康熙已经升座,大殿上灯烛辉煌,满朝官员三呼万岁,起来后礼部侍郎出列,开始宣读诏书。
这诏书是昔日对噶尔丹宣战的诏书,读完之后又读了大胜的诏书。两篇诏书读完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开始进入到很多人最期待的环节,封赏。
福全和常宁出列,他们的副将各自跟随,海棠才发现大阿哥来了,但是他在后面的武将队伍里,也就是说他没被提前安排在有宗室爵位的队伍里站位。
常宁这一路,主将副将都没得到什么赏赐,毕竟没胜仗,反而在大庭广众下训斥了一通。
福全和大阿哥这一路,有功要奖有过要罚,这里面罚在福全身上,贻误战机放走了敌酋的帽子是彻底戴在了他身上,就是以前扣三年俸禄,撤销门下佐领,取消议政权的处罚。但是也因为他打了胜仗,所以还有一系列物质奖励。
随后对福全帐下的诸将有奖赏。
这里面功劳最大的是海棠,海棠按照昨日的彩排出列,礼部展开诏书宣读,同时赐下郡王的印信,海棠谢恩后,这郡王就名正言顺起来了。
她回列后低头看看手里的金印,这玩意不大,但是挺沉的。回头她百年后下葬,这玩意是要放入棺椁中,她生前死后的身份就靠这小东西来证明,一时间也说不清是感慨还是觉得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