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家好歹能看看孩子,德妃的娘家乌雅家连门都进不来。倒是海棠的姨妈姨父,也就是钮祜禄家族的阿灵阿夫妻进来了。
通过扎拉丰阿把今天这些贺客介绍了一遍,海棠发现自己在京城到了炙手可热的地步,那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让海棠有些不安。
她跟扎拉丰阿说:“太过了,这份荣宠太过了,太子家的几位阿哥比咱们儿子更尊贵,却没这份殊荣,咱们孩子比不得他们,可这排场也太大了。”
费扬古走的时候跟扎拉丰阿交代别得意,要更加谦逊才是,特别是有事儿别出头,也别沾手,请几位阿哥去处理,有空劝着海棠别洋洋得意,就怕得意上头做出昏事来。
扎拉丰阿看海棠蹙眉发愁,就心里放松下来,最起码海棠这个家主没被这份恩宠给冲昏脑袋。他就说:“格格别发愁了,这人潮三五天就过去了,只要咱们稳得住比什么都强。至于太子爷跟前,今儿他和皇上一起来的,这事儿怎么发生他看着呢,他若是愿意理解,自然会理解咱们。如果不理解,咱们就是磨破了唇舌也没用,等格格出月子了,带着我们父子,咱们一家三口去东宫请安,该咱们办的事儿咱们办了,该说的话说了,接下来如何是他的事儿了。”
海棠点头,反正事儿都发生了,他不高兴自己能怎么办?能让时光倒流还是能拿大棒把人赶回去?
不惹事也不怕事儿!
海棠打定主意之后跟扎拉丰阿说:“我有些饿,再让他们弄点吃的来。”又想起盐包,自己光顾着睡觉了,盐宝也没吃呢,她立即说:“盐宝,是不是你也没吃,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把你忘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吃。”
在海棠和扎拉丰阿说话等着送吃的过来的时候,隔壁四阿哥和六阿哥十三十四在看孩子。
六阿哥抱着孩子说:“今天眼馋了一天,总算是抱到怀里了,弘阳,我是你六舅,记住啊,日后来找六舅,舅舅带你骑大马。”
十四在一边鄙夷:“谁稀罕让你带着骑马,你抱一会就行了,我还没抱呢。”
六阿哥不给,十四不敢硬抢,十三跃跃欲试,跟六阿哥商量:“六哥,先让弟弟抱抱啊,你都抱好一会了。”
六阿哥说:“不给,你们毛手毛脚的,你们抱过孩子吗?万一不舒服呢,是不是弘阳。”
十四嚷嚷:“我们抱过得多了,你闺女我们都抱过。”
十三就说:“十四弟,六哥不想给咱们抱,说咱们不会抱孩子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他才不听呢。”
六阿哥嘿嘿笑笑。
十四说:“你能耐,你能抱,累着你!”
旁边坐着四阿哥,昨日一晚上没睡,今儿又到处跑,加上刚才喝了点酒,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德妃看他此时坐着不动也说话,就知道他累着了,从六阿哥怀里把孩子抱回来,嘱咐他们:“早点回去吧,回去得晚了那边要关门了。早点睡,明儿该干嘛干嘛。我在这里再住半个月,等你们妹妹能下床走动了我就回去。”
四阿哥就站起来,跟德妃说:“您也歇着吧,听说你昨天到现在都没眯一会。”
德妃说:“我早上其实打过盹了,回去吧,你们回去了这边就收拾收拾闭门了。”
哥几个离开,到了海棠我是门外十四喊了一嗓子:“姐,我们走了。”
扎拉丰阿赶紧站起来跟海滩说:“格格您先坐着,奴才送几位爷。”
扎拉丰阿出去后,德妃抱着吃过奶换过尿布的弘阳进屋,就看见海棠拿着一根大骨棒在撕上面的肉吃。
德妃说:“有人不是不吃肉吗?你把那肉放下。”
海棠没放,嘴里说:“我替盐宝尝尝咸淡。”
盐宝趴着吃饭,两排牙齿极其锋利,骨头被嚼得咔嚓咔嚓响。
德妃说:“盐吃多了容易水肿。”
海棠心想自己又不是以色事人的人,肿点就肿点了,吃饭不能没有盐,于是接着啃肉骨头。
德妃拿她没法子,就把孩子放到海棠身边:“你看着点你孩子,乳母她们都在隔壁,有事儿喊一声就行了。我熬不住了,这会半个脑袋都是晕的。”
海棠赶紧把肉骨头扔盐宝的盆里,一边插手一边说:“您去歇着,赶紧去,可别累着您了,日后这孩子还指望您看着呢。”
德妃伸出指头在海棠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也别熬着,早点睡吧,这时候还乖,过了三个月,他闹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日子不好熬了,我回院子里了。”
海棠让人提灯笼扶着德妃回去。
德妃走了之后屋子里很安静,孩子睡着了,盐宝吃完了,海棠就觉得一切恢复正常了,今日的喧嚣真的与她的日常不符。
等扎拉丰阿回来,盐宝已经缩在角落里睡觉了,隔壁大屋子和这边的卧室有一扇小门,还亮着灯,里面的乳母和侍女在小声交谈,床榻上的海棠侧身搂着这孩子打瞌睡,周围很安静,他回来的时候各处已经收拾干净,整个园子的夜色开始明亮,偶尔听见几声秋虫在鸣叫,这真是万籁俱寂的时刻。
扎拉丰阿站在床边,海棠小声问:“送走了?”
“嗯。”
小孩子动了一下,小嘴一撇眼看着要哭,海棠立即喊:“别哭,扎拉丰阿,你儿子要哭了!”
扎拉丰阿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晃,结果孩子哇一声哭出来,扎拉丰阿还没来得及感慨父子第一次亲近就感觉到束手无策,孩子越哭越大声,扎拉丰阿问海棠:“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