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哈岱一看,忍不住说:“好快的动作!好一招祸水东引!死者的妻子今儿见什么人了?”
“今儿有亲友来奔丧,有几个女人进去劝她别哭……有人带了一个不大的包进去,说是里面都是折叠好的元宝和纸……坏了,索额图家要倒霉了!”
敢指使死者的妻子翻供,必然是有准备的,这份准备就是和格尔芬有关的东西,这东西送进去,被死者的妻子捧出来,到时候来个人赃俱获!
朱尔哈岱立即说:“这事儿咱们做的不算有纰漏,没这鱼饵怎么会调来大鱼,就是这鱼太大了,真的麻烦了!我进宫一趟,你们看好了,不能再出事儿了。”
朱尔哈岱进宫的时候有人在康熙跟前告状,状告九门提督渎职,居然在晚上放宵小在神武门附近游荡,神武门乃是皇宫的门,这宵小还是汉人,难不成九门提督是要等到有人攻打皇宫了才做出反应?
九门提督是托合齐,他是太子的死忠、十二阿哥的舅舅。这明显是对着太子来的,特别是出面状告的人是大阿哥的党羽。
康熙听了生气且恼怒,立即传唤守神武门的侍卫统领朱尔哈岱,有让人传唤托合齐来自辩。
朱尔哈岱怀里放着证词从外面来了,来了一言不发,趴在地上不动了。康熙本想骂他是饭桶,都有人摸到神武门外面了他怎么就不知道!
看他这个反应就是知道的,立即让大臣和太监退去,问:“说吧,查出什么了?”
“昨日晚上,小金爷送简亲王出门,在门口略站了站,当时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奴才等人陪着出去送王爷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人喘息,担心是有人行刺小金爷,冲过去后把犯人张癞子捉拿,审问后得知,有人给了他钱,一晚上五十枚铜板,让他傍晚摸进来盯着门口,看金府进出的是谁,要是有人能看到里面主人出行,赏钱翻倍。
奴才等以为此人和逆贼暗地里有勾结,就没立即报给您知晓,而是要去抓张癞子的上头,一个叫图三儿的旗人。奴才等人一早就去了,结果图三儿出门买豆腐没回来,顺天府说发现了男尸,正是图三儿。奴才担心这是反贼杀人灭口,就对图三儿周围的人问询,目前……目前事情有些离奇,牵扯到了一些贵人。证词最多的是八爷府上的一个管事,其次是死者图三儿的妻子的证词,说是死者和格尔芬有牵扯。”
朱尔哈岱爬了几步,把怀里图三妻子两次证词双手捧着给了康熙。康熙翻了翻,看了图妻的证词想到刚才有人状告托合齐,问朱尔哈岱:“图家搜了没有?”
“没搜。”
“没用的东西,搜!”
朱尔哈岱立即出去传令。
康熙接着低头看下面几张证词,图妻不过是一面之词,而下面几张证词涵盖了邻居亲友,时间跨度很大,前后将近两年,都没说有关格尔芬的消息。要是死者认识索额图的儿子怎么会不显摆?说不定早就发达了,还用在家做个闲散旗人?索额图死了不假,但是整个赫舍里氏的架子还在,给一个闲散旗人安排一个有油水的差事还是能做到的。
康熙冷笑了一声,他极力避免去思考儿子们自相残杀,毕竟这中间粗糙的手法他已经看出来了,太子那边尚且没处理好,大阿哥蠢蠢欲动,现在八阿哥又冒头了。
有太子的例子在前面放着,必须先剪其党羽再处理这几个逆子,要不然后患无穷。
此时太子急匆匆地来了,他太清楚这屎盆子扣在托合齐头上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了,心里已经有了方案,要是托合齐被问罪,要把谁推上去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还能让皇父放心。
康熙看他急匆匆地过来,一句话没说,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太子看了心里一突,立即说:“汗阿玛,有宵小夜里在四九城游荡这是不争的事实,儿子请您罢免托合齐,再选能臣充任。”
康熙听了心里瞬间觉得这就是一个圈套,把托合齐撤了换谁?谁又盼着把托合齐撤换掉?
四九城的九门提督重要又不重要,重要自不必说,然而康熙一年到头不是在畅春园就是在外面奔波,在京城的时间很短,而九门提督不是拱卫皇宫的最外一道屏障,也不是最后一道屏障,所以说九门提督又不那么重要。
他把图妻的证词给太子看,太子看了之后觉得荒谬:“格尔芬怎么会认识一个普通人!说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身份地位这些壁垒让死者和格尔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有可能会相遇,但是绝不会相交。
康熙也是这样想的,那图三儿彻头彻尾的一个俗人,芸芸众生里面的一个,想巴结贵人都没门路,认识一个管事都嚷嚷得满世界知道。
格尔芬又是一个纨绔,不是那礼贤下士的人,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格尔芬没理由盯着小金爷,就算他知道了小金爷是反贼,难道不会告诉太子?太子手里能调配的资源多了,压根不用做出雇佣人夜里盯着的活儿,光是那附近的府邸都能腾空好几处专门盯着。
所以康熙心里还是觉得背后捣鬼的是安王府。
等到半夜,送来了图家搜出来的物证:一双乌黑的靴子。
靴子的料子很不错,是宫中赏赐下去的面料,但是显得旧了些,看得出来有几年没穿了。
一双旧靴子,康熙觉得这证据很有意思。
第二日格尔芬被押送过来,看到靴子承认这是自己的,怎么到了这里他是真不知道,这靴子按说在家里放着呢!
康熙要的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