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弟弟,万一将来我夭折了呢?就没人孝敬你们了,难道你们要过继孩子?还是要让妹妹招婿?而且咱们家大业大,万一过继的人和女婿对你们面上好,却图谋咱们家的家产呢?还是亲儿子更靠谱。”
扎拉丰阿没话说。
海棠说:“咱们家我说了算,将来你要是没了,这爵位也不会给你妹妹,万一真的有妹妹的话,她能从我这里继承的是头脑胆识绝不是爵位和家业,这爵位不会给她也不能给她。
假如你有个弟弟,那就把贝子的爵位给他,我宁肯上书把亲王的爵位还给朝廷,爵位不重要,家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子孙要有谋生的能力,脱离了这个姓氏和家业后饿不死自己,这才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技能。
有的时候这富贵日子只会消磨斗志,大好的家业只会养出米虫和废物。没点本事坐拥这庞大的家业,只会死得更快。”最终在富贵中堕落,比一摊烂泥更烂。
海棠接着说:“所以你也要记住,将来你儿子你孙子没有本事就不要想着重振祖宗荣光,让他们脱离爵位,留给他们一点点钱财,把这一切舍弃,他们融入普通人中尝遍酸甜苦辣,将来生儿育女日子过得虽苦,但是没人为了爵位钱财加害他们,看看安王一脉你就知道了,我死后,你必要要交出权力的,握着不松手只会被清算。
人啊,因为好运得到的东西,最终会因为自己的本事全部败光,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饭,这就是为什么守业比创业更难。”
扎拉丰阿看海棠不说了赶紧插话:“不说了,这话太不吉利了,儿子还好好的呢。”
但是弘阳想听,侧身问海棠:“额娘,大家和您想得不一样。为了争爵位,王府里面也是明争暗斗,为了争家业,舅舅们都装好孩子,可是您为什么不在乎这家业。”
“王府争爵位就是争夺好日子,想成为人上人,说白了,外面有大把的机会,他们没本事给自己挣来爵位,只能挣祖宗留下的,这比较容易,从自家锅里捞饭吃比从人家锅里抢饭吃容易。你额娘不仅能吃人家的饭,还能把人家的锅端了,所以额娘不在意,只要想,我随时都能去任何一家吃饱,我走到哪儿都是人上人。
这就是我最想传给我孩子的东西,是胆识、是头脑、是眼光、是勇气,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金银和爵位。这就是我说的谋生的能力,把这些学会了,爵位家业就不重要了。”
弘阳就不再问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他的小脑袋暂时消化不了那么多,就一边想一边打哈欠,没一会睡着了。
扎拉丰阿把他放平,让他躺得更舒服些。扎拉丰阿就叹口气。海棠问:“叹什么气?”
“孩子懂挺多的。”
“那是!”这种环境里的小孩,想长得慢都难,两年前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娃娃呢,现在开始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了,而且这娃还没上学都这么明白事理,上学后就直接成精了。
扎拉丰阿赶紧搂着儿子:“真是把我吓得睡不着,夭折这话都说出来,呸呸呸,我儿子好好的呢。”说完赶紧看看,听了听儿子的呼吸,发现儿子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
海棠睁大眼睛睡不着,扎拉丰阿也睡不着了,俩人两个心情。扎拉丰阿是想着怎么才能把儿子平平安安地养大,将来早早地催着他成婚,自己抱到孙子了就能松口气了。
海棠发现自己的人生以七十五岁算都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还没实现,这可怎么办?
她开始焦虑起来,更睡不着了。
偏偏第二日有大朝会,海棠一晚上没睡,天不亮就爬起来穿了朝服骑马去参加大朝会。
海棠进园子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话。海棠走了几步听见雅尔江阿喊她,就走了过去。
雅尔江阿说:“妹子,听说了吗?江南有亏空。”
海棠叹气:“哪一年没亏空啊!要是那些老大人们但凡少弄点火耗银子,也不至于年年有亏空,这次又是哪里闹的饥荒?”
雅尔江阿说:“苏州,李煦闹下的饥荒。”
“哦?”
德昭小声地说:“听说是前年皇上南巡的时候李煦接驾闹下的。”
海棠冷哼一声:“李煦的胆子真大,这事儿想推到汗阿玛头上?他干的那点勾当我都不惜说他,多少官员后院的江南女子是苏州来的,为什么江南大片地方只有苏州女子来到北方的多?”
李煦是谁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亏空与其说是南巡造成的,还不如说是李煦中饱私囊了呢。杭州还修着孤山行宫都没出现亏空,江宁组织了那么多场大事也没亏空,怎么就苏州亏空了?雅尔江阿说:“等会儿有人要弹劾李煦,自然有人替他说话,咱们看着就行。”
海棠忍不住叹气。
过了一会静鞭响起,大家纷纷找自己的位置站好排队进入了九经三事殿,随后康熙带着太子进来,大家三呼万岁完毕,又开始了一轮撕逼争锋。
像马齐、佟国维这些大佬们都不说话,这时候下面跳的都是些马前卒。
康熙也明白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说让李煦来京城自辩,就开始商议起下面一件事儿来。
早朝结束后,太子回去继续读书,海棠接着去清溪书屋隔壁的房间处理折子,康熙则是召见佟国维。
此时弘阳已经起床吃过早饭跑到这里来给康熙请安,身边还跟着毛茸茸的盐宝。佟国维来的时候,弘阳蹲在盐宝身边正跟康熙说盐宝胖了,它的衣服都有些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