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了一会,他觉得没什么强硬的人物,这里面甚至因为好多武将没参与过当年征讨噶尔丹的大战让他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这些人成色如何。
他叹口气说:“河西四汉将都不在了啊!”
这四位都是明朝的降将,明朝都灭亡这么多年了,这些降将也去世了。
弘皙说:“不如从外地调。”这些皇子都看了他一眼,康熙摇头:“西北的关键位置不能轻易调整。”
西北如今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里面,外来的汉人和满人、一些部族的长老、官员、武将、王府的从属官吏,这些人能平和相处是很难的,前几年还发生过各部族因为习俗闹过冲突,经过海棠的一番治理,如今好不容易各处不闹了,在康熙看来,只要这种局面维持上二五十年,到时候就真的与中原放下芥蒂互相交流,朝廷治理起来也容易很多。所以不能轻易派去一员大员,万一是个刮地皮的,这样的人送到天山南北,光是和田玉都能把地皮刮出火星子来,到时候各族闹事儿,想再次恢复到现在最少需要二五年,这二五年里面能发生的变数太大了,这种险不能轻易冒。
康熙不同意从外地调派大员,四阿哥就不好再开口推荐年羹尧。年羹尧现在和四阿哥是郎舅关系,虽然这关系在汉人看来忍不住嗤笑,年侧福晋不是嫡妻,然而这也确实是一门亲戚,所以年羹尧或者是年家就是四阿哥阵营里的一员。
四阿哥不好开口,其他人也不好开口。七阿哥想了想说:“岳升龙之子岳钟琪如何?岳升龙在四十九年因病乞休,五十年去世,他儿子快要守完孝了。而且岳升龙做了安北将军这么多年,岳钟琪一直跟在其父亲身边侍奉,对西北很熟悉,他去西北众人也能接受。”
十四立即反对,岳升龙是有战绩的,跟着康熙征讨过噶尔丹立下过功劳,这是不容置疑的。然而他儿子是捐官出身,守孝前的职位仅仅是候补游击。这样的人去西北很难让人放心。
十四说:“这样的人难以委以重任,他没有尺寸功劳,怎么让人放心?满朝文武也不服气。”
七阿哥解释:“哥哥的意思不是让他现在去做安北将军,而是让他去西北巡视防守,慢慢地不就成了河西四汉将那样的人物了吗?现在要培养那些年轻人了,总不能什么事儿都靠老将吧!”
十四还要再说,康熙摆了摆手说:“吏部把武官的履历都送来,朕先琢磨琢磨。”
然后对儿子们摆摆手,大家一起退下了。
大家一起从书房出来,四阿哥还在想能不能把年羹尧塞到西北去,其实能不能去都行,四阿哥担心海棠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的西北会去一个搅局的人坏了海棠的布置,所以最好去一个自己人。眼下弘皙没了当初的谨慎,开始在人前人后对政事屡屡进言献策。这在叔叔们看来,就是想要夺权!因此勤劳的妹妹说什么大家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是侄儿勤快一点会因为叔叔们的警觉。
二阿哥在书房外说:“弘皙长大了,能给汗阿玛分忧了。”
这话虽然用一种欣然的口气说的,但是都知道这不是好话。
四阿哥和这糊涂哥哥没什么可说的,十四对这位哥哥也看不起,哥俩扭头就走。二阿哥想拉着四阿哥说几句,刚压低声音喊了两嗓子就看到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来,在门口停了停就进去了。
四阿哥和十四也不走了就在外面站着,等这个侍卫出来,大家一股脑儿围上去,这侍卫一看这架势,小声说:“温达大人去世了。”
大家都点点头。
温达出身镶黄旗,他从底层笔帖式干起,一路官运亨通到大学士成为宰辅。和同样是大学士的马齐以及马齐背后的富察家高调行事比起来,温达是真的很低调,低调到朝廷内外很多事儿都不参与,与想投机却被康熙敲打却又摆着架子处处标榜自家家教好子弟低调内敛敦厚仁义的富察家相比,温达的家族也很低调,重要的是温达是靠自己发迹的,而富察家是富贵了好几代人了。而温达其人是朝廷内外公认的公正人,他曾经负责重审了几次重大案件,之后再有大案发生康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如今他去世康熙很难过,在几位皇子没散去的时候,有太监来叫二阿哥四阿哥。
二阿哥和四阿哥双双进去,康熙叹口气:“温达去了,他曾经在文华殿带人编书的时候和朕谈了很多,这一转眼过去八年还是九年了?前一阵子他病了,朕还问过太医院,让太医去给他诊治,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人都去了。你们替朕去一趟吧。”
四阿哥心里一动,和二阿哥一起出门。
两人各自回园子里换了素服,四阿哥把弘晖叫上,就带着他去了费莫家。他去的时候二阿哥没到,只能在外面等着二阿哥,等二阿哥下车,四阿哥不放心,对着二阿哥打量了几眼,确认他没办什么糊涂事儿才一起进去。老二这人是一不留神就能在葬礼上作妖的人,他丢人没事儿,四阿哥不想和他一起丢人。
兄弟两个进了费莫家,此时费莫家的人和亲友都接了出来,兄弟两个去灵前上香完毕,被引着去前院奉茶。
四阿哥和二阿哥略坐了一会就一起回去了,哥俩又双双去康熙跟前汇报,康熙的事儿多,听完打发了两人,四阿哥找理由留下磨蹭了一会。康熙看他这态度就知道有事儿说,问他:“你有什么事儿?”
四阿哥也没嫌弃弘皙不避开,而是小声说:“费莫家的顶梁柱刚去世,儿子这时候说这个不合适,但是想着有好姻缘要先提,万一晚了呢,岂不是误了孩子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