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着问:“您就吃这个吗?这满桌子都是给儿臣准备的吗?”
“就是给你们娘俩的,朕现在吃些青菜,中午吃过肉了,晚上清淡些,就放了点盐,香油都没放,还有点苦。苦点好啊,味苦的东西吃着才对身体好,像那苦瓜,苦笋,你回头也多吃些。”
海棠应了下来,一顿饭吃得倒也平淡。饭后打发弘阳回阿哥所睡觉,海棠陪着康熙绕着太和殿转了几圈,消食后送他回去歇着,她自己骑马带着盐宝经过神武门回王府。
杜富贵夸张地说:“哎哟,前几日街上连个活物都没有,九门关闭了三四天,不许进出,这四九城差点断顿,大家现在都学会了要在家里囤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啊!”
海棠问:“最近外面除披甲的多了,还有什么?”
“没,跟你说,您别不信,这大半个月来,四九城安静的落根针就能听到!”
他小声说:“一开始有人举报废太子在咸安宫传递消息,捅破这事儿的是宗室爷们,二爷联系的还是这宗室爷们,如今宗室都个个跟受惊了一样,别说出门了,恨不得不和人来往!对了,看奴才这脑子,把要紧事儿忘了,前些日子咱们大阿哥和弘晖阿哥去南苑,有人在弘晖阿哥的马上动手脚,差点害了咱们大阿哥。”
“怎么回事?”
杜富贵就开始讲。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海棠就开始处理堆积的折子,让把一些重要的先送来。
第一份是“山西太原总兵金国正捐钱铸造火器疏。”
山西本地没有火炮,这位太原总兵几次申请都没有批复,于是他自愿拿出家资请铸炮后分配给山西使用。
海棠想了想开始批复,洋洋洒洒几千字,让他年底进京详议。同时把这件事记下来放入备忘录,和草原上各个部落寻求火炮放在一起,打算中午和康熙一起谈论这件事。
弘晖不在,董姑娘也不在,海棠只能让人从翰林院里面给自己叫个写字工整的人来记录。
把这一份批复完,第二份是“湖南巡抚陈瑸请禁加耗疏”,海棠看完,这是名为请停止加耗,实际上是告张伯行。
海棠以为张伯行和噶礼互喷才是他的职业顶峰,没想到此人颇有些斗遍同僚的豪情。
海棠放到一边拿起第三份,这又是一篇手撕张伯行的折子,上面说张伯行“苛刻富民,如富民家堆积米粟,张伯行必勒行贱卖,否则治罪。此事虽穷民一时感激,却非正道。亦祗为米价翔贵,欲自掩饰耳。地方多殷实之家、是最好事。彼家赀皆从贸易积聚、并非为官贪婪所致。何必刻剥之、以取悦穷民乎。”
这就是张伯行只读孔孟,有一番爱民的心思,粗暴地均贫富,却违背经济规律。然而这些富人也不都是好东西,一些地主连自己的族人都剥削,别说其他人了,说不是他们“贪婪所致”真是给他们脸上贴金。
海棠把这折子放到一边。
下一张折子是兵部关于武举选拔的事儿,这把名单都送来了,里面汉人很多,旗人很少。这也正常,旗人走仕途比汉人的路子更多,他们当差当得好,或者会钻营,升迁很快。
海棠忙了一上午后和康熙一起吃饭,康熙问她:“弘晖不在你身边,是不是用人不顺手?”
海棠听明白了,立即说:“是啊!今儿几次叫了弘晖的名儿,这是习惯了。”
康熙就说:“下午让弘晖来当差吧,”跟一个太监说:“把各家的人撤了,让各家该干嘛干嘛吧。”
太监应了一声出去传令。
康熙没提那几个儿子,海棠也没问,一起吃饭。
弘晖在家发愁,这都快一个月了,压根没法出门,吃喝倒是不缺,除了前几日没水没粮外,后面几日过得和往常一样。阿玛不在,他满脸愁容,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自家是倒霉被圈禁了,要是圈起来了也该有文书什么的,怎么就没一点动静呢。
这时候门子跑来说:“大阿哥,门口的人撤了。”
弘晖赶紧出去看,果然撤了,这时候宫里来传旨的人到了,让他收拾东西下午去乾清宫找勇宪亲王听用。
弘晖瞬间一扫郁闷跑后院去了。
他高兴的跟四福晋报喜:“额娘,门口没人了,儿子今下午要进宫当差,姑妈回来了。”
四福晋喜出望外,吩咐人出去看看六阿哥家和十三阿哥家外面是不是也撤了。四福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算是熬出来了。”
这时候好消息传遍后园,弘昐弘时一起来见四福晋。弘昐说:“嫡额娘,派人出去打听打听阿玛的下落吧。”
四阿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他这家真的要零散了,假如没有了四阿哥,他们小兄弟下一步就是分家。
四福晋就说:“好孩子,这事儿我想着呢,我让人叫高无庸了,等会他就来,让他和侍卫们出去打听。”
弘晖立即说:“不,不能打听,谁也别去,关门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我今儿下午进宫,要是我能在宫里问出来千好万好,要是我问不出来,外面也打听不出来,反而还因为过分活跃招了人的眼。”
他这话是对着弘昐说的,弘昐想了想觉得大哥这话也多,宫里不知道的外面也不会知道。
弘时问:“大哥你进宫?”
弘晖点点头,掩饰不住喜悦:“姑妈回来了,就在宫里。”
弘昐和弘时瞬间表情都轻松了,弘晖也轻松起来。某种意义上,海棠就是永和宫的主心骨。
弘晖立即梳洗一番换了衣服进宫,先去拜见康熙,康熙正在乾清宫门口打拳,旁边是趴着的盐宝。康熙动作没停,跟弘晖说:“进去吧,你姑妈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