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康熙病重全是太监在侍奉,也不说瓜尔佳氏怎么突然比宜妃要受宠能贴身侍奉,就说这个谣言的逻辑就是瓜尔佳氏没下毒怎么就被封为皇考和贵妃?
要知道惠妃荣妃和宜妃这些老娘娘们都只是太妃。这几位太妃谁没养过儿子?瓜尔佳氏生过一个女儿夭折了,压根没孩子。论资历比不过这些老娘娘们,论子嗣,她膝下荒凉,她凭什么被尊为皇考和贵妃?
于是外面把瓜尔佳氏的年龄和雍正的比对了一下,什么选秀前两人关系好,结果老爷子看上了瓜尔佳氏,两人天各一方,眼下又从叙前缘的谣言就显得有理有据。
这谣言冒出来后,雍正立即以“不思改过,招摇无忌,不法甚多”的名义将陈梦雷父子发配到黑龙江,这时候陈梦雷已经七十二岁了。雍正知道只要打击了陈梦雷,三阿哥这位老哥哥不足为虑,发配了陈梦雷同时处理陈梦雷在京城的弟子们。
然而陈梦雷名气很大,他编纂的《古今图书集成》在文坛很有盛名,因此张廷玉暗暗庇护他的两个儿子,并没有发配到黑龙江。雍正令经筵讲官、户部尚书蒋廷锡重新编校已经定稿的《古今图书集成》,去掉陈梦雷名字,代之以蒋廷锡。而蒋廷锡觉得陈梦雷的功勋不该被抹去,于是不敢说这本书是自己写的。
在“爱其欲生恨其欲死”的性格下,雍正觉得蒋廷锡不遵自己的旨意,对这位以前觉得是自己人的户部尚书瞬间打到了队里阵营,不再以心腹对待。
雍正虽然剥夺了陈梦雷的冠名权,但是对这本书的推广可谓是功不可没,对这本书的印刷排版都要求用最好的工艺做好的材料,让最有经验的印刷师傅经手印刷。
三阿哥的臂膀陈梦雷被发配后一蹶不振,因此荣宪公主才这么闹腾。她在荣太妃跟前说:“您侍奉先帝的时间最长,若是论功行赏,就该晋升您为贵太妃,怎么就轮到了那瓜尔佳氏,她若不是和老四有点首尾这好事儿能轮到她?”
荣太妃赶紧捂着她的嘴:“哎哟,你怎么就听了外面的疯言疯语,她能晋升是因为她是正经的八旗闺秀选秀进宫,你看看小佟氏,去年是贵妃,现在是皇贵妃了。十阿哥的额娘也追封为皇贵妃了。我们是什么?都是包衣奴才。你看先帝的皇后皇贵妃和贵妃们都是出身八旗,平日没什么,到了这关键时候抬旗上来的和本来就是八旗出身的到底不一样。”
荣宪公主冷哼一声:“这里面有个例外啊,十三阿哥的生母章佳氏,生前没抬旗,现在抬旗了不说也被追封为皇贵妃了!她难道不是包衣奴才?”
荣太妃就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能被追封是因为有个好儿子,这不是看在十三阿哥的面上追封的吗?”
荣太妃发愁地说:“你们两个让我不放心,这可怎么办?如今名分都定下来了,不想出事儿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你看看宜妃的三个儿子,个个老实,连那个祸头子九阿哥都没闹,你六妹妹回京还被加封为固伦公主赏赐无数,你回来是人嫌弃狗不待见。你也不小了,该为你儿子女儿考虑了。你汗阿玛再疼你可是人都去了,这新皇帝不是你同胞兄弟,和你隔着一层肚皮,这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别闹了。”
荣宪公主也知道额娘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越想越气!赌气说:“我才不稀罕和他关系好,汗阿玛最疼我了!”
这话雍正有不同的理解:汗阿玛最疼朕了,没看到把江山都传给朕了吗?
然而觉得是老阿玛最爱的崽的雍正也很烦恼,外面的流言蜚语让他很烦。这流言蜚语都传到宫里了,当事人之一的瓜尔佳氏闭门不出,简直是自己把自己圈禁了。对这些香艳传闻,男人一般不在乎,雍正不仅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名声,也不在乎将来在历史书上的名声。他烦的另外一个问题:老爷子病逝得太快了。
努尔哈赤是暴毙,死因成谜。皇太极也是暴毙,记录是无疾端坐而崩。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多尔衮,坠马后没几天就死了,也是暴毙。到了福临,也算是暴毙,毕竟去世的过程也很快,但是他的死因是写在了史册上的,得了天花而死。到了老爷子这里,他病得太快了,几天工夫人就没了,因此也是暴毙。
让海棠说这算什么,雍正的死因更离奇,也是暴毙。传言这位皇帝的脑袋将来被一个叫吕四娘的女侠带走,下葬的时候棺椁里放的是一个金脑袋。
海棠就劝他:“何必烦恼呢,你就当成咱们家的宿命,总会在某个时候突然离开世界,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恩赐,毕竟无病无灾的去世反倒是不用受病痛之苦。”
想到皇父晚年被病痛折磨,雍正觉得这么想也挺对的。
海棠就和他闲聊:“你看,历朝历代都有挣脱不了的宿命,汉朝时候是外戚掌权。唐朝时候是儿子造反,太上皇很稀有,但是唐朝的太上皇尤其多。宋朝是不超过祖孙三代掌权,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过继儿子。元朝皇家争斗,从窝阔台和拖雷开始到元朝末年都是兄弟在争斗。明朝是藩王造反,最有名的是朱棣的‘清君侧,靖国难’,后来也陆陆续续有各地藩王造反。咱们家我觉得就是暴毙,所以改变不了的事情高兴的接受就行了。”
雍正开始发愁:“朕还好说,驾崩了弘晖直接登基就行,但是弘晖的儿子们呢?他的孙子们呢?”
他此时很理解康熙,跟海棠说:“朕以前觉得汗阿玛偏袒二哥,如今自己养儿子了才发现自己也是爱嫡长子的。平时里虽然疼百岁,那是因为百岁是弘晖的儿子,弘晖才是朕半生心血养出的孩儿,不舍得他将来受苦。朕自己倒也罢了,他将来若是和汗阿玛晚年一样被儿孙们争夺所困,该怎么办?朕必要想个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