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颜珠一把扯着弘阳拉回来:“好孩子,你是从御前来的,庄王家的事儿你知道了吗?你舅舅看上谁了?”
弘阳说:“舅舅还在犹豫,说是过几日再说。”
“过几日啊?”
“大概是五六天,也可能是七八日,不好说,毕竟现在还没出新年呢,不用着急。”
太后看她扯着孙子心里生气,就说:“你去看看十七媳妇去,我瞧着她这几日小脸拉着似乎不高兴。我问也不说,我估摸着还是发愁子嗣。”
十七阿哥的嫡福晋就是玛颜珠的女儿,十七阿哥夫妻关系很好,就是没孩子,和十二阿哥一样,这两口子也是到处求医问药不曾断过。
玛颜珠听了赶紧起来,就说:“我过几日再来陪姐姐说话。”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太后看着人出去立即把脸拉下来,跟身边的太监说:“吩咐宫门那边,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放。”说完让弘阳坐下,问道:“你和你舅舅忙什么呢?最近天气好,让他也出来走走,坐的时间长了不好。”
弘阳说:“我舅舅忙两件大事,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我额娘和十三舅舅一起帮着办,今儿听说我额娘找见门下的人询问京畿附近的丁亩之事,过几日她就要巡视京畿。”
往年是康熙亲自巡视京畿,太后担心兄妹两个起矛盾,把心提到嗓子眼问道:“你舅舅不去巡视吗?按道理说他今年刚登基,正该巡视四方。”
弘阳摇头:“舅舅说了,额娘比六舅舅和十三舅舅的身体都好,这种来往奔波的事儿就交给了额娘,她和我大哥一起主持每年的木兰行围。我舅舅还说,要是您觉得热,让六舅舅或者十三舅舅送你们去热河,他不去。他的意思就是他不出京城。”
“他不出京城?京里热啊!他为什么不去热河?”
弘阳嘴角动了动,小声说:“舅舅说省钱!”
太后捂着心口歪在炕上,一脸难以理解:“去热河才花几个钱!”
这个问题弘阳也问了,他说:“舅舅说,他要是去了热河,蒙古人就去热河拜见他,到时候为了招待他们除了赏赐之外,衣食住行等都要花钱,因此他直接在京城等他们,这样少花一份钱。对了,他把理藩院招待银子从八十万砍到了八万。”
“八万?”八万够干嘛?
弘阳点头。
太后就觉得离谱,说道:“有些钱该花还是要花的啊!”她说完看孙儿似乎话没说完,问:“他还在别的地方省钱了?”
弘阳点头:“他要让内务府省着点花,他自己穿玛法留下的衣服,不打算给自己做衣服了。”
太后:“也不必俭省到这份上。”
以前没觉得这儿子有这些毛病,怎么现在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儿办出来了。
太后接着问:“那……他就省着过日子了,咱们呢?丫丫和百岁呢?”
“哦,咱们的饭菜衣服少了点。百岁和丫丫也是,不过秀楠姐姐的嫁妆很多,比姨妈们的嫁妆都多,孙儿看嫁妆单子了。”
太后说:“他也算没抠门到家,罢了,我一把年纪少吃几口少穿点日子就过去了,这事儿也别说是他的主意,就说是我的主意,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他?克扣老娘和媳妇?”
外面弘昼的头从帘子外钻进来,露着一个脑袋扒着门问:“克扣谁老娘媳妇?”
太后坐起来:“你进来,怎么能扒着门,没规矩!”
弘昼嘻嘻哈哈地跳进来,太后问:“这是打哪儿来的啊?”
弘昼说:“从五哥那边来的,刚在他的砚台里倒了一包沙子,怕他打我,找您避难来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
弘昼爬到炕上来回打滚,闹着说:“这事儿不是我的主意,是弘明的主意,他就在门外和大哥逗孩子呢,不信您叫来问啊。”
这话反而把太后说得眉开眼笑,他觉得十四已经废了,只要十四家的孩子不被皇帝嫌弃就好,因此就极力让十四家的孩子和其他几家多来往。
这时候大殿上崭新的座钟在整点发出“咚”一声报时,打滚的弘昼瞬间被吸引了。问道:“祖母,这是什么玩意?新表?”
太后说:“你总算是看见它了,这是前天你十一叔孝敬我的,说是这是新造的,让我先用着,看看走得准不准,看过的人都赞这玩意摆着气派。”
弘昼已经蹭到座钟前面各处乱摸了。
太后看到弘昼被座钟吸引了,就拉着弘阳问:“你跟着你舅舅额娘去寿皇殿给你玛法上香,遇到你十四叔了吗?”
“看您说的,我十四舅舅的孝心是不容置疑的,每次都遇到,每次去他都在玛法的梓宫旁上香焚纸,那边的侍卫都说他虔诚孝顺,除了睡觉吃饭,一直守着玛法的梓宫。”弘阳知道祖母想什么呢,就说:“悄悄地跟您说,要是十四舅舅不闹,四舅舅让他守满三年回来。”
太后松口气:“我就盼着这一日呢,你十四舅舅那个人我都没法说他!”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根疼。
这时候咣一声,座钟里面的摆锤掉了。
弘阳心想:这确实是作妖了啊!
论拆家,这弟弟和二哈有一拼啊!
此时海棠看着家里的小座钟跟十一的太监说:“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收下了,谢谢他想着我。”
和太后那边的传统大座钟相比,海棠收到的这个就是精品了。才一尺高,精致木框贝母表盘,表盘上面镶嵌着飞天,表盘前面有层层叠叠的云朵,这些云朵能遮盖飞天神女,不同时间出现的飞天神女个数不一样,云朵外面是一层花瓣,一朵花是一刻钟,一片花瓣是三分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