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坐下,雍正带着孩子来了。他带着身体健康的弘时弘历弘昼和秀楠,还把百岁宝抱来。乌雅氏看到百岁后神清气爽,眉开眼笑地把他抱在怀里哄。没一会十二阿哥带着一家人也来了,场面更加热闹,乌雅氏更高兴,欢喜得见牙不见眼。
在这其乐融融的环境里雍正坐在了弟弟妹夫们中间。
弘历殷勤地给姑父叔叔们捧茶,雍正看了一眼舒禄克,问道:“今儿你不当差啊?”
舒禄克整个人一激灵,外面传言说皇帝耳目遍布京城,果然如此。立即站起来躬身毕恭毕敬地说:“回您的话,今日不当差。”
雍正没说话,转头接了弘历送来的茶水就问扎拉丰阿如何安排今日家宴。弘历趁着送茶的机会请舒禄克坐下,舒禄克这才小心坐下。
扎拉丰阿报了一串素食,说今日有蘑菇,非常鲜美,可以尝一尝。
下面很快摆上宴席,雍正吃完带着弘时和百岁离开,剩下的二个孩子不乐意走,海棠让人安排他们的房间。
十二阿哥全家也留了下来,他家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海棠派人送干净的被褥出去,让十二阿哥和扎拉丰阿他们一起挤一挤。
男人们离开后天色黑下来,满屋子女眷和孩子在乌雅氏面前陪着说话。
乌雅氏看着这些人,由衷地感慨:“我这一辈子就活了你们这一群人啊!”
在侍卫班房里的几个人正准备洗漱睡觉,外面的风吹的呼呼响,四个人坐在凳子上,一人面前一只盆,正在泡脚。
六阿哥说:“等会让十二弟睡中间,中间暖和,对他的腿好。”
十二阿哥露出来的小腿看着皮肤颜色很不健康。十二阿哥说:“我是做弟弟的,怎么敢睡中间,哥哥们睡吧。”
舒禄克立即说:“诶,六爷的好意十二爷别推辞了,奴才睡外面。”
六阿哥:“就这么定了,扎弟你睡最里面,爷和十二弟睡中间。”他说完开始擦脚,十二的腿很难抬起来,不能像别人那样自己给自己擦脚,他的太监赶紧进来服侍。洗漱完后,屋子里还是有股挥之不去的臭脚丫味,尽管如此四人都躺下了。
一时半会睡不着,舒禄克今儿昏头了,不敢主动提话题,过了好一会,还是六阿哥先说话:“十二弟,你被窝暖热了吗?腿凉不凉?”
十二阿哥说:“暖和了,今儿炕烧得热。”
六阿哥掀开被子把手伸进去碰了一下他的小腿,还是冰凉的。
他就对外叫道:“送个汤婆子进来。”
外面送进来一个扁扁的铜壶,舒禄克觉得自己找到了弥补的机会,起来接着铜壶和六阿哥一起放到了十二阿哥的脚边。
太监回隔壁屋子里,把这边的门关上了。
舒禄克一边和六阿哥整理十二阿哥的被子帮着掖好不漏风,一边问:“十二爷寻过其他偏方没有,听说夏天把沙子暴晒后埋着腿能治腿病。”
六阿哥说:“用过了,最热那几日试过,把十二弟给烫伤了。”
舒禄克:……
你们也太实诚了!
舒禄克接着说:“听说蝎毒能治腿疾,”说完想到十二阿哥被暴晒过的沙子烫伤了腿,赶紧加了一句:“这法子还是要先问问太医。”
扎拉丰阿看了一眼这连襟,心想你还不如不说,你不说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你说了,皇上问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解释?
六阿哥已经给十二掖好了被子,躺了下来。十二阿哥说:“多谢姐夫惦记,这办法也有人说过,但是不对症。如今好多了,前些年圣祖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爷的腿动过刀,现在比早些年好太多了,现在需要保养。而今皇上催着爷每半个时辰起来走动一下,让气血畅通,衣食住行也有关照,照做就行。”
十二阿哥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对有交情的人心软,他借此机会想提醒一下舒禄克:“自从圣祖去世后,皇上让人编《圣祖实录》,很多人家都把圣祖亲笔书信、诏书等交了出去,姐夫家若是有,不妨也交出来。”
舒禄克并不傻,以前没人跟他说这事儿,因为他并非康熙的心腹,就是偶尔有信件,别人也以为是康熙和桂枝父女之间的私人信件,所以没人和他说这个。
而雍正借着修实录的名义抽调所有的折子诏书和康熙的亲笔字迹开始有计划地焚毁,这事儿舒禄克不知道。
雍正这么做就两个目的,首先是维护皇父的形象,康熙在意自己的形象,雍正就极力把老阿玛维护成一个圣君。康熙晚年怠政,在美色上不加限制等等这样抹黑一个明君的污点不容有一丝存在。
海棠看到第一卷实录的时候,对康熙的出生是这么吹嘘的,是佟妃怀孕入见孝庄文皇后,孝庄文皇后看到佟妃的衣裾上有祥龙缭绕,反应是“顾谓近侍曰:朕曩孕皇帝时左右尝见朕裾褶间有龙盘旋,赤光灿烂。后果诞生圣子统一寰区。今妃亦有此祥徵,异日生子必膺大福”①。
海棠看到这里只觉得心如草原,上面奔腾的全是草泥马!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谁的肉眼能看到有龙盘旋!太皇太后那样的人精,有亲侄女和儿子正在闹家庭纠纷,她疯了说佟妃怀的是下一代皇帝!
海棠让改一改,改得实际一点,结果从雍正到大小官员都觉得就该这么写,不仅这么写,他们还把康熙出生的时候描绘成“五色光气充溢庭户,与日并耀”。
海棠拒绝再看《圣祖实录》,开篇都没一句实话!
而雍正销毁康熙手稿以及其他书信往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修饰历史。把他认为该给人看的东西给人看,不该给人看的直接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