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
扎拉丰阿看着海棠疲惫地歪在了榻上,从侍女手里接过茶水捧着给海棠,海棠撑着身体起来喝了。
扎拉丰阿说:“今儿奴才出去,在路上看到了多尔济塞布腾,小伙子长得不错,拉着奴才说话也显得亲近和气。今儿奴才问了宗人府和理藩院,都说明年送公主出嫁。”
他说的公主就是秀楠。多尔济塞布腾就是秀楠的未婚夫。
海棠点头:“楠楠的年纪不小了,留不住了。”到时候母女分别,又是哭得泪流成河。
莹莹叹口气捧着胖脸说:“我都不舍得让姐姐走,这是没法子,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日后不会走,在家里侍奉您二老。”
海棠白了一眼肥妞,自己还年轻呢,都成她嘴里的“二老”了。
人家说女孩子长大就瘦了,但是这肥妞还是很肥,如果说外甥像舅,这丫头站在老五阿哥身边活脱脱的一对父女。
扎拉丰阿却当真了,他内心不舍的女儿嫁出去,就问海棠:“给闺女招女婿吗?”
海棠瞬间觉得头疼,以前一直觉得很遥远的事儿,似乎就在眼前了,她因此生出一些逃避心态,就说:“再说吧,我日后去找四哥说说,把她留在身边,到时候看着谁家的孩子好,把她嫁到近处,能天天看见。”海棠只有这一个女儿,是不会让女儿嫁到草原上的。
莹莹大声说:“不不不,我只在家,不是在京。”她爬到海棠身边说:“额娘,我日后一辈子都不嫁人,我就留家里侍奉您和我阿玛了。”
扎拉丰阿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尽说些孩子话,要是将来你嫂子嫌弃你呢?”
莹莹立即说:“还不知道谁嫌弃谁呢?我哥说了,这家业有我一半,立字据为证,将来她要是对我好,我和她好,让她占点便宜也没什么。她不对我好,我立即跟我哥分家,该我的一点都不能少了,咱们家的大园子我要一半,这王府……除了这王府,我什么都要一半,看她后悔不后悔。”
海棠和扎拉丰阿看着弘阳,弘阳头都也没抬:“我给妹妹写过了,还摁了手印。”
海棠跟扎拉丰阿说:“咱们两个还活得好好的,这两个小东西都已经胆大包天到分咱们遗产了,你当爹的都不动手吗?”揍他。
扎拉丰阿对着弘阳往他身上拍了几巴掌,弘阳立即装腔作势地倒在木榻的那头,夸张地喊:“哎呀好疼啊,阿玛额娘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
扎拉丰阿就说:“格格听见了吧,知道错了。”
海棠看着他:你那是给你儿子挠痒痒呢?
就说:“这边还有一个没挨揍呢。”
莹莹立即趴在海棠身上:“额娘我错了,别打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家产都让你们分完了还有什么下次!
海棠没好气地推她:“你要是没笑得那么开心我也就信了。起开,胖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扎拉丰阿说:“不过说起来,嫁人还是要嫁的。今儿奴才去老赫家吃饭,他家的小儿子长得好看,出来给奴才请安,这孩子奴才看了就觉得喜欢,富察家的人长得都不错。”
扎拉丰阿的朋友额尔赫也是沙济富察氏的一支,一直都比不过马齐所在的家族,因为依靠着六阿哥,额尔赫的家族眼看着起来了。今日他邀请扎拉丰阿吃饭,说了很多为家族谋划的心里话。他们家现在也就是看着花团锦簇,如今缺少一个爵位,缺少和皇家联姻的机会。一旦这两项满足就是京城的豪门。
建功立业封爵这一项有可能,因为额尔赫的几个儿子在福建水军衙门,有机会建功立业,只有建功立业了才有机会送家里的女孩进宫。在额尔赫看来,这两件事儿没个几十年办不成。
当时扎拉丰阿看到他儿子心里就喜欢,有给女儿看女婿的心思,只是没说,回来和海棠商议。
看女儿的嘴巴噘着能挂油壶,海棠说:“咱们闺女的婚事我想着要满足三条,第一是志同道合,不能每天除了柴米油盐就没得聊了。第二是互相尊重,第三就是孩子有她想做的事情,对方要支持她。”
虽然扎拉丰阿自称奴才这么多年了,海棠对他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敬,两人相亲相爱地过了这么久,海棠没对他又打又骂,也没让他难堪。扎拉丰阿也知道分寸,因此相处得还好。海棠不希望女儿嫁过去之后身上有了一道枷锁,被家庭和孩子绑架,就跟凤凰剪掉了羽毛一样,只能当一只走地鸡。
海棠就说:“不是富察家的孩子不好,如果两个孩子看对眼,各方面合适,你我有什么理由拦着呢?所以要让莹莹高兴才行。”
莹莹立即搂着海棠的脖子撒娇:“额娘你真好。”
海棠哈哈笑起来。
扎拉丰阿伸手在莹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对女儿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弘阳赶紧爬过来,让扎拉丰阿也揉揉自己的秃瓢,扎拉丰阿高兴地揉了揉弘阳的脑袋,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吃了晚饭。
然而晚上孩子们散了海棠则显得郁郁寡欢。
扎拉丰阿看她闷闷不乐,就问:“格格怎么看着不高兴?是不是今儿说起莹莹的婚事你难受了?”
海棠摇头:“今儿看了儿子的总结,我倒是产生了疑问。”
“什么疑问?”
“我自出生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我都做什么了?是不是走了很多弯路,虚度了人生,浪费了大把时间?”
扎拉丰阿失笑道:“您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您要是虚度韶华那别人岂不是活得更没用。您的成就放眼看去在咱们入关后已经无人能敌了,将来必定会被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