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杀了他们,找个理由软禁他们,就说……就说我请他们进京讲经,扣留他们就行。然后劝劝这些人,让他们放弃一些危险的想法。”
“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通通送去五台山的寺庙里囚禁。”
海棠原来计划是看完火器营的重武器实验就回京城,为了这事儿还特意逗留了一阵子,他把当初跟随王公们去京城的喇嘛们叫来问了,这里面有七位说他们给人讲过,其中一个重新编撰了故事,另外一位画了唐卡。
海棠再次返回青海治所,让人在民间搜查,查得这喇嘛印刷了三百本所谓的经书传播,这三百本经书全部查获焚烧。从编纂、传播、印刷等各个环节推算出就是三百本,至于有没有人手抄那就不知道了,私藏经书的人都说没人敢手抄。
海棠觉得不对劲,如果是三百本,那么百姓表现出来的狂热都不应该这么明显。一边的弘晖不敢说话,他让心腹给这些人印刷了很多本,要是把数量说出来能让姑妈原地抄家伙打死自己。
海棠雷厉风行,又在青海掀起了一波打击宗教的活动,无论信什么教的,凡事冒头的都被她打击了一遍,最后她让人在街头巷尾贴告示,表示有人用自己的名义骗人钱财,让百姓不要相信。
百姓确实不信,他们信这个教的时候人家说了,不祭祀不花钱不拜泥塑,心里有佛处处有佛,凡是让掏钱募捐布施的都是假的,他们没被骗钱。
所以海棠审理的时候很头疼,这些人除了传播教义外什么事儿都没犯,海棠最后全部罚他们去盐场干活!
弘晖围观了全程,小声问:“姑妈,这些人某些时候也是做对事儿了,正所谓堵不如疏,不如暗中派人引导,不令其走上歪路就行了。”
“你话说得轻松,人一旦多了就开始争夺释经权,释经权在人家的手里,演变到最后你都不认识这是什么教!弥勒教白莲教这些以前不管是不是造反教,后来却成了有些人发财的路子,上次我在山东遇刺,你审理的案子,人家为什么来杀我,不就是我挡了他们的财路吗?”
说到最后海棠说:“这种事儿只能早早掐灭,绝不能让其发展壮大。”
弘晖不认可,他觉得只有宗教才能打败宗教,藏地的宗教势力太大,世俗权贵反而要跪拜喇嘛,不妥,很不妥。
就如他在雍正跟前绝不顶嘴一样,他也不和海棠顶嘴。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日后这个宗教如何真不好说,但是眼下他已经看到了动摇旧信仰的力量。
藏传佛教把百姓从苯教手里夺了过来,避免了黑暗血腥残忍的祭祀,他希望新教能带着百姓再往前走一步,把生活和佛祖分割,不要处处依赖佛祖和喇嘛从而让喇嘛管天管地管民生百态,这是朝廷该管的,他们只需要读读经就行,别的就不劳他们操心了。
第633章 睹旧物
因为这件事,海棠在青海逗留的时间长了些,过了腊月二十才决定启程回去。
和以前提前一个月骑马几千里奔波比起来,坐火车真是太舒服了,尽管从青海到京城咣当咣当七天八夜,如果选,海棠还是选坐火车。
到了京城正是天要亮的时候,火车站周围没有什么高建筑,所以出站后一抬头在晨光熹微中看到了城墙,京城就这么巍巍然立在眼前。
哪怕贵为亲王也要在城门外等着开门,这时候自然也没人来接他们,他们和周围百姓站在城门前面,周围的百姓和他们分开距离,都离着这群人远远的。在海棠看来这才是正常,自古以来只有民避官,哪有民个个上赶着见官面的。
火车站周围做生意的多,结果马上就要过年,传统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回家过年,但是火车站周围各种摊贩还在做生意,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出摊卖早饭,各种味道在鼻子尖萦绕,配上叫卖声,再看到一些人喝面茶不用筷子不用勺子趁着烫端着碗转着圈吸溜,再次生出一种荒谬感,一时间有种说不出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豆腐脑包子豆汁焦圈儿……这些都是京城传统早点,人在不断更换,换了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生活着居住着,不换的是这饮食口味,是这山山水水。
海棠裹着披风又困又饿又冷,脑子里思绪纷飞。这时候城门外等着的百姓突然开始动了,有人喊着“开门了开门了”,开始推搡着排队。
海棠他们的大车也从火车上卸了下来,他们重新蹬车,车子在城门开后直入京城。眼下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城里的年味很足,很多商铺已经关门,大街上干干净净。
车队转眼进入内城,然后来到午门前面等着觐见。
衙门已经封笔,雍正开始放假,听说妹妹和弘晖回来了,一面给他们安排早饭一面传令让他们赶快进宫。
海棠和弘晖到了养心殿,雍正说:“朕还以为你们过年不回来了呢。事情办完了吗?”
海棠回答:“在人家看来办是办完了,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算办完。”
雍正问:“怎么说啊?”
“总感觉没能连根拔起。”
雍正问:“十分猖獗吗?”
海棠摇头:“这倒没有,就是因为无声无息才让我觉得有漏网之鱼。”
雍正就说:“或许是你想太多,这件事从发生到被你发现也没多长时间,说不定是真没了。”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纵然有一两条漏网之鱼也成不了气候,毕竟一个门派建立不是三五年的功夫,也不是三五十年的积累,想要开宗立派就要争斗,要聚集大量的信徒,更重要的是把教义逐渐完善,教义逐渐有了哲理经得起辩论考据,这才算是出现了一个雏形,还谈不上发展,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都是要用上千年来沉淀传播,所以他觉得妹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