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医院的徐太医,刚才阿玛心口疼,请了太医,给他扎了几针,开了些药。”
扎拉丰阿有心疾,这是海棠早就知道的,好在弘阳和莹莹都没事儿,弘阳的几个孩子也没事儿。
海棠问:“今儿去董鄂家是不是回来就难受?”
“也没有,上午去坐了一会,午饭都是在家吃的,听安康说下午祖孙两个一起在花园里闲逛,她爬树上往下跳的时候阿玛捂着心口说疼,儿子想着八成被这丫头吓的了。”
海棠赶紧回后院,扎拉丰阿看着没事儿,正端着碗喝药,看到海棠回来就站起来问海棠吃晚饭了吗?
说起下午的事儿,扎拉丰阿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安康蹲在园子里那几棵大树的树枝上,离着地面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她说要跳下来,这么高的位置,她跳下来不摔死也摔残了。把奴才吓得当时整个人都是抖的。”
海棠立即左看右看,弘阳说:“您别看了,儿子下午找了个鸡毛掸子在她屁股上打了几下,如今在院子里关禁闭呢。这孩子太淘气了。”
海棠问扎拉丰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扎拉丰阿说:“还好。”
海棠看着他们父子两个一起吃饭,想想安康,就觉得先关她一晚上,又问她的晚饭送去了没有。
她给父子两个夹菜的时候,外面侍女听一个太监小声说话,随后进来跟海棠说:“主子,外面传话,说五王爷有些不好。”
弘阳立即放下碗,跟海棠说:“要不然儿子去看看?”
海棠心里如擂鼓,整个人都如坠冰窖,颤抖地说:“咱们一起去。”
这消息也传到了圆明园那里,此时雍正检查百岁背书,听说了之后就说:“苏培盛走一趟吧。”
苏培盛赶紧出园子,到了老五阿哥家的园子。
老五阿哥已经躺下了,海棠和弘晖进门,就问老五阿哥的一个儿子弘昂:“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病了。”
海棠不敢问怎么突然传不行了,她在言语上尽量把事情给淡化。
弘昂说:“不知道,听嫡额娘说他吃着饭突然就倒了,当时用了安宫牛黄丸,这会太医来了,一群人正在会诊,现在连个说法都没有。”
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已经在了,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都是海棠的这些兄弟们,太医院里医术好的太医都在这里,这时候他们争论得很激烈。
弘阳去听了几句回来告诉海棠:“他们在辩证呢,听着那意思五舅舅大概是颅内出血。”
海棠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脑出血在这个时代几乎是绝症了,海棠赶紧用袖子捂着脸不敢让人看到自己在哭。
这时候在哭的还有老五福晋,她呜呜咽咽拉着老五阿哥的手在哭,嘴里说着:“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一会这样了。”
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商量后跟太医们说:“哪怕就剩下一口气了,也要吊着这口气等太妃回来。”
宜妃还在回程的路上,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母子见最后一面。
老五阿哥一晚上没醒,无论是太医用了什么办法,人都没醒来。
雍正次日亲戚来探视,弘昂跟他说:“我们一晚上都在盯着阿玛,他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雍正叹口气,出来问太医:“有什么办法把人救醒吗?”
太医们诚惶诚恐地请罪,在雍正跟前也给了确切的说法:“恒亲王最多还有四天时间。”
这话说完,很多人低头哭了起来。雍正也是连连叹息,海棠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十分悔恨没强逼着五哥减肥,他那么胖,肯定是三高,三高极容易诱发心脑血管病,如果他减肥成功瘦下来了也不会有今日。
大家哭得愁云惨淡,九阿哥亲自赶去接老额娘回来,好在这都是十月了,大队人马就在回来的路上,队伍里面有大量妇孺老弱,每天赶路非常轻松,能走多少算多少。
九阿哥急匆匆地赶去接着宜太妃要走,这下大家知道老五阿哥不行了,弘晖预估了这段距离,就领着大家加快速度回京。
宜太妃回来的时候老五阿哥还有呼吸,但是人一直没醒。宜太妃妹妹两个哭得跟泪人一样,宜太妃拉着老五阿哥的手哭着说:“老五你睁开眼看看额娘啊!我想要是知道你今天会这样,今年怎么说也不去热河了。咱们母子两个最后一次说话还是你送我们走的时候。你睁开眼咱们母子再说说话啊!”
全家都哭了起来,九阿哥气得大骂,人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
他没放弃救老五阿哥,海棠也没放弃,什么偏方民间大夫都找了,连很多急救的药丸也用了,但是不能做手术,一切都白搭。这个时候就算是做手术也未必能挽救的回来。
最终在宜太妃回来的一天后老五阿哥没了呼吸,这下海棠受不打击,加上她前一段时间因为日夜加班导致身体疲惫,葬礼上哭晕了好几次。
最终在十天后,老五阿哥的棺椁被抬出西郊,前往蓟州下葬。海棠坚持要去送老哥哥最后一程,然而她连着晕倒,天气又冷,都反对她去,雍正更是亲自下旨意不让她跟着去。最终也没能去送葬,然而她很快病了,先是发热,躺在床上嘴巴都干得起皮,又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浑浑噩噩地躺着。
乌雅氏就说:“她这是个实诚孩子,俩人一块儿长大,这会儿受不了。”心里又为海棠这重轻易的性子发愁,将来若是自己老去,这孩子会怎么样?
老六福晋把老五阿哥一些遗物送来给海棠,里面还有几个几件新做的木头玩具,打算给海棠的孙子玩耍,只是没做好,一些地方没打磨,还有些毛刺,海棠抱着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