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都好吃,百年都没接,直接张大嘴,让安康放他嘴里去。
安康掰了一点点喂给他,把剩下的几个掰开分给百岁和百寿吃。
百岁看着手里这一块并没有立即吃,而是皱着眉问:“会不会特别腻啊?”
百年边吃边摇头说:“不腻,一点都不腻,好吃,我还要吃。”
安康说:“这是干粮,你吃一点儿就行了,吃太多容易撑着,我再给你一块,你不许多吃。”
四个人在里面一边吃一边说话,外面百岁的随从,以前的混混霍大头骑马赶来通报:“大阿哥,到曲阜了。”
百岁掀开车窗帘往外看,看到一片田野,这和北方任何一处地方相比没什么不同,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几千年前圣人的故乡。
最前面车架里的雍正也在看这片天地,他坐的车是当初康熙出行用的车,非常大,像是一座移动的小房子,哪怕十多年没用过,这个车子还很坚固,重新刷漆打扫之后,各处显得崭新。
他也在车里处理一些折子,但是因为年纪大了,在车上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人也坐不住,就想在车里面走走。
他站在车窗处向外看,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就忍不住想康熙。
民间说满清得国不正。
历朝历代,得国最正的两个朝代是汉和明。刘邦和朱元璋都是草莽出身,是真的一刀一枪在风云变幻中取得了天下,而其他朝代来路都有些不正,满清在民间和读书人嘴里是窃国。
爱新觉罗氏以前是明朝的臣子,这一点别说雍正了,康熙都认,这也是事实。康熙去明孝陵祭祀,每次对着朱元璋的陵墓行君臣之礼,祭祀的碑文也一口一个臣字自称。他这样做是在收买人心,人心都认为满清皇帝是朱明皇帝的臣子。当初多尔衮入关打的也是为崇祯报仇的旗号,只不过赶走了李自成后就没离开。这就是读书人嘴里的窃国,趁着朱明皇室虚弱窃取了国家。
康熙为了缓和矛盾安抚读书人下了很大功夫,他以皇帝的身份特意赶来祭祀孔子,还把对孔子的祭祀规格提升了很多,明里暗里偏袒孔家,对读书人多有拉拢,也让祭孔尊孔在历朝历代达到了巅峰。这一招效果很好,到了雍正继位,他也学着康熙接着办这件事,听说孔庙被雷击赶紧调拨银子令工部修缮,比修太庙都积极。
甚至事后不懂事儿的百岁问他:“不是说做坏事才会被天打雷劈吗?怎么圣人的庙也会被雷劈?还被劈了好几次!”
放几百年后大家都知道雷击是自然现象,但是放在这时候,大家真的想不明白啊,是孩子才会说出口,而百姓百官不敢说出口罢了。
雍正没法跟年幼的孙子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了他也不懂,只能虎着脸说:“再这么说让你老子打你屁股。”
他回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叹口气。
前几日在开封的时候弘历上蹿下跳他没多想,现在看到了就明白了,忍不住又叹口气。
就如海棠不愿意催着女儿成亲一样,雍正也不会对执意进场的儿子劝阻。他心里也明白,大部分皇帝上位是要献祭手足的。他虽然没立即献祭,然而他承认他打压了老八和老三,无非是没立即要他们的命,钝刀子割肉,把他们一点点献祭给了皇位而已。
这都是自愿的,要么为王要么为寇,进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有两种命运,落子无悔。这些入场的儿子是生是死,他不关注,也管不了,因为他的死才是这场争斗结束的标志。他都死了,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雍正再次叹气,背着手在车里走来走去。
旁边站着的苏培盛看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声说:“奴才把几位小主子请来陪您说话吧。”
雍正停顿了一下:“接来干吗?叽叽喳喳闹得人不安宁,去把弘历叫来,让他陪着朕说说话。”
苏培盛赶紧出去叫人请弘历来。
弘历上车,整个人气宇轩昂生机勃勃地出现在车门口。
弘历二十岁出头,青年人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
“皇阿玛,您传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雍正停顿了一下:“哦,就是问问你祭祀安排。”
弘历捞到了安排祭祀的差事,所以他忙前忙后,和孔家人也有了联系,据说双方还相处得不错,山东本地的大儒对他交口称赞。
此时弘历在读书人里面的地位和能力远远超过当初的老三阿哥,老三阿哥毕竟高高端着,不像是弘历这么主动。而且读书人之间派系分明,写个散文都要分出派别,更不说看不惯陈布雷的人也很多。而弘历是直接一步到位,哪怕是读书人分了很多派系,就问你们尊不尊孔夫子吧?几乎没人敢说自己不尊孔。这就是弘历和老三阿哥的区别。
弘历已经从袖子里抽出了单子,再次跟雍正读起这次的祭祀安排。
雍正背着手在车里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听,时不时问个问题,倒也显得重视。
到了中午车队停下开始做饭,几个小孩子下车,几个男孩子淘气,跑到田地里去嘘嘘后跑去见雍正。
雍正在车上没下来,此时弘历还在陪他说话,看到几个孩子来了,弘历笑着问:“饿不饿,等会儿饭就好了,今下午就能到地方,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大小男孩子乖巧地应好。
雍正看到孙子就不稀罕儿子,对弘历说:“你去歇一会吧,留他们小兄弟和朕说话。”
弘历笑着答应了一声,他懂,这是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心里盘算着下次把儿子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