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就说:“他是我儿子,他肚子里面有几根肠子我能不知道?你别说了,你好好歇着吧,他的事儿让他自己吃苦去,你照顾好自己和几个孩子才是要紧的。”
海棠说完就和扎拉丰阿出门了,两人晚上走回去,路上海棠跟侍女说:“从我库房里捡些珠宝玉饰给福晋送去,别的也别多说,就说天气热,这些珠宝让她换着戴吧。”
扎拉丰阿知道这是让儿媳妇对弘阳更上心一些。
海棠这么做,除了让儿媳妇对儿子上心,也是安抚扎拉丰阿,告诉他自己对儿子很在乎,要不然他容易多想。
到了这个年纪,儿女不用指望,老伴反而成了更亲近的人。
这时候跑出去玩耍的安康回来了,这丫头颇有当年海棠的风采,那就是无论去哪里都闹出大动静,回家的时候也是,恨不得让树上的知了猴都知道她回来了。
黑暗里这丫头的嚷嚷声远远传来:“用什么灯笼?自己家的路还能走错吗?”
扎拉丰阿当时就有一种喜上眉梢的表情,高兴地喊:“安康,这里来。”
然后就是一阵跑步的声音,似乎是眨眼之间,小姑娘就跑来了。
扎拉丰阿说:“你阿玛今儿在园子里……”
安康立即插话:“挨揍了,肿着屁股瘸着腿回家的!我知道,今儿我和几个姐妹在大伯家跟着嘉乐姐一起画画,就看见我大伯扶着腰呲牙咧嘴地回家。”
她甚至还学了一下弘晖走路的姿态,那模样很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扎拉丰阿看她这不淑女的模样就怕海棠生气,立即拉着她开始问:“那什么……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
安康纳闷:“我弟弟不是被留在园子里陪着舅爷一块儿用晚膳吗?没跟您说吗?”
“说了说了,这不是刚才没想起来吗。吃饭了没有?饿不饿?”安康说:“在大伯家吃了一点儿,不过还能再吃。您二位先回去,我去瞧瞧我阿玛和额娘,瞧完之后咱们一起吃,等着我啊,等我一起吃晚饭。”
说着跑着离开了。
扎拉丰阿着急地喊:“你走慢点儿,别磕着你了。”喊完和海棠说:“这半夜三更各处黑洞洞的。她跑那么快万一绊倒了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带孩子搬到后面园子里住?”
他说的后面园子就是莹莹的园子,相比较而言,那边比较小,所以晚上各处都能挂灯。
扎拉丰阿感慨:“人家羡慕咱们家园子大,岂不知到晚上大有大的难处。”
海棠忍不住看他:“你这话也就是让我听见了,但凡让别人听见别人就想在心里面抽你几巴掌。还以为你这是故意显摆呢!”
扎拉丰阿笑起来。
同一时间弘历家里,妻妾都围着他转。
富察氏一身简朴,浑身上下没一件饰品,穿着一件半旧的家常衣服,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了身边的侍女。
一旁打扮精致的高氏赶紧给弘历把薄纱被子盖上,旁边站着的一群侍妾们这时候才大声喘气。
富察氏说:“太医说了,让您最近一段日子就趴着养伤。有些东西不能吃,要忌口,都已经对着厨房吩咐过了。”
说着跟一个侍妾说:“去端一杯水来喂给爷,这都过去半天了,也该让爷润润嗓子了。”
高氏两眼含泪:“爷,您是怎么就遭了这哈屮难?妾这心里快难受得喘不过气了。”
屋子里一群侍妾的表情都很精彩,心想:怪不得人家得宠呢,就这话说出来怪羞人的,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
富察氏表情没什么变化,当没听到,看着一个侍妾捧着杯子给弘历喂水。
弘历喝完水就安抚高氏:“这也是天外来祸,也不单单是爷一个人受罪,这些兄弟们都挨了打。”
高氏说:“您这必然是受了连累,这几日妾去佛前顶礼膜拜,要为您求个平安。对了,妾听说小手指上戴戒指能防小人,妾找人给您做一枚小戒指,在佛前供奉一阵子,也能助您别再遭小人之难。”
弘历和她两人又肉麻地说了几句。
等高氏不说话了,富察氏问弘历:“要让孩子们进来吗?”
弘历立即说:“不用了,让他们歇着吧,爷这几日静心养伤,孩子你看好了,别让他们来打扰爷,也免得被爷这样子吓坏了。”
富察氏就知道他不想管孩子,就说:“好,不如这会我们侍奉您进膳吧?”
弘历点头。
园子里雍正看着几个小孩子出去了,跟苏培盛说:“这会儿天都黑了,加派一些人手送他们回去。跟这些人说路上慢点儿,务必安全送到。”
苏培盛应了一声出去安排,雍正对门口站着的一个太监说:“小李子,你来。”
这太监小跑着到了雍正跟前,躬身:“皇上有什么吩咐?”
雍正问:“他们都是怎么回去的?都伤得怎么样?”
这太监回话:“各位爷都是被抬回去的,只有大阿哥是自己下车走回去的。太医院说各位爷的伤都差不多,慎刑司那边下手的力道都一样,都是外面看着吓人,实际上就是些皮外伤。”
雍正点头。
他一直知道弘晖身体好,没想到是真好。
随后又觉得这孩子不会装,人家都是被抬回去的,你也被抬回去啊!要是表现得不严重,岂不是又要令人多想。
他又想到自己,他京城跟群臣说:“朕就是这样的汉子!”不会装,不会同流合污,不会那些蝇营狗苟的伎俩!
瞬间觉得弘晖和他简直是如出一辙!
他很满意,觉得弘晖对父亲和家人是很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