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被架着路过太和殿,眼睁睁地看着太和殿和自己失之交臂,哭得更大声。
雍正就在乾清宫停灵,停灵的位置就是上次康熙停灵的位置。如今周围堆着冰块,周围一排排的冰鉴,这些东西让室内的温度冻得人哆嗦。
弘晖跪在灵前把一张张的纸放进火盆里,听着身后人劝谏。
张廷玉说:“皇上,尽量早点下令移送梓宫吧。”天气太热了,再不把你阿玛装棺椁里就要化了。
这时候侍卫掀开帘子进来禀告:“皇上,五贝勒爷回来了。”
外面传来弘历的哭声,弘晖就说:“让他进来吧。”
随后跟张廷玉鄂尔泰这些大臣说:“让弘历见过皇阿玛就移送梓宫。”
其他大臣松口气,听劝就好,特别是张廷玉这些老臣,还记得十多年前雍正大哭着拦着,不让动康熙的遗体,那模样让大臣宗亲都拿他没法子。
弘历大哭着进门,其他大臣赶紧让开,弘历进门就被低温激得一哆嗦,随后他越过所有人扑到了灵床前。
“皇阿玛,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晚了啊皇阿玛,儿子不孝啊!”
弘历趴在灵床前大哭不止,周围大臣来搀扶他,弘历挣脱这些搀扶的手,大哭着泪眼蒙眬看着雍正,雍正身上盖着一条织金的陀罗尼经被,上面的藏书经文和佛塔佛陀佛宝等金线织成,面部覆盖着一张明黄手帕。
弘历哭着去揭手帕,周围的大臣和宗亲都拦着,弘晖一边烧纸一边说:“让他瞻仰遗容吧。”
弘历这时候才看弘晖,弘晖穿着一身白绢绣银龙的丧服。
这证明弘晖已经登基了!
弘历转身揭开盖着的手帕,看到了遗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极其凄厉。
礼部尚书说:“请五爷回避,马上就是吉时,该请大行皇帝入梓宫了。”
这下哪怕弘历不愿意,一群侍卫和武官都抬着他从灵床边离开。
门外内务府把准备好的棺椁送来,雍正的至亲们都被请了过来,这是让见最后一眼。
就这几天的工夫,乌雅氏一个富态白胖的老太太瞬间老了十多岁,平时淡从容的气质没了,整个人被抽走了精气神,被弘时弘昼扶着进来。后面跟着被扶着的那拉氏,大家排好队,等着看装殓。
这时候苏培盛带着人捧着盒子进来,这是雍正指定要放入棺木中的东西。
海棠负责检查,对着单子一样一样检查,检查完了太监一样一样唱礼。
海棠检查的最后一盒子东西是雍正用过的印章,这些印章都是私人印章,这也是证明他身份的关键物品。其中一枚刻着“圆明主人”。想到当初四哥领着一群兄弟子侄弄了一堆号出来,她还笑话过他,如今看到忍不住哭出声来。
秀美在她身后提醒:“姑妈,别误了吉时。”
海棠挨着检查了印章,盒子封起来,随着官员唱礼声,外面哭声大作,棺椁进门,弘阳弘杲带着一些壮实的大臣和宗室大臣装殓。最后礼部尚书请至亲再去瞻仰最后一面,等大家绕着走一圈看完,棺木盖子合上,屋子里人大哭。
在哭声丧乐声中,弘历被拉出来,他还呆呆的,带着不可置信,没想到皇父就这么走了。
这时候弘皙走来,跟他说:“节哀顺变吧!”
弘历呆呆地说:“我走的时候皇阿玛还好好的。”
弘皙说:“别说你走前,就是前几天吐血晕过去后再醒来也是好好的,他老人家是病了不假,也没到病死的地步,你不信去问问。”
弘历转头看着弘皙。
弘皙说:“你想啊,他都被救醒了,要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醒来安排完后事就该驾崩,可是他是第二天驾崩的。事儿就出在了早早打开了遗诏,有人等不及了。”
这个“有人”是谁不言而喻。
弘历问:“你是说……”他为了当皇帝迫不及待弄死了皇阿玛?
弘皙说:“我什么都没说。”说完站起来走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弘历的心情就从悲伤转移开了。
弘皙离开弘历后心里盼着他们兄弟在灵前闹起来,结果弘历一直坐着不动,让弘皙心里失望,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软蛋”!
弘历此时找到了妻儿,在这种国丧中,地位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尽管高氏野心勃勃,急弘历之所急,想弘历之所想,然而却是个侧福晋,她和许多王府的侧福晋一道被拘在一处小院子里行动不得一点自由,别说传递消息了,她连自己吃喝拉撒都不由自主,所以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
弘历想了解前因后果,只能找富察氏。
富察氏说:“那日大行皇帝在御书房吐血晕倒,急忙召见太医,请了太皇太后和皇额娘过去。”
弘历问:“你的意思是当时有大臣在场?”
“是,张廷玉、鄂尔泰、朱轼、海望等这些人都在。”
这都是重臣,弘历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富察氏回答:“然后太医先到,太皇太后和皇额娘才到,接着是皇上……就是大阿哥,大阿哥和其他几位阿哥一起到的,在外面等着,太医院的黄院判跪奏太皇太后祖母,说大行皇帝病情严重,是脑疾和心疾,不好治,请求针刺。针刺后大行皇帝就行了,下令传位给大阿哥,令大学士朱轼和内大臣海望等人跟随诸王去取遗诏。随后遗诏取回来,宣读了遗诏,大阿哥在灵前继位。”
弘历急切地问:“你是说先传位,大行皇帝才驾崩。”
富察氏说:“也没有,随后大行皇帝被送回寝宫,我们带着孩子去跪拜,大行皇帝还见了孩子们,就是说话的时候再次昏厥,随后又有几次昏厥,我们都在圆明园,整个晚上圆明园一夜没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