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笑着放下杯子说:“诶,姑妈,哪里能让表弟和那群二三等侍卫挤在一起,怎么说也是朕嫡亲的表弟,让他来朕这里做个一等侍卫吧。”
桂枝笑着说:“我就替他谢谢皇上了,回头让他来给皇上磕头。”桂枝笑着站起来,“弘历这会来肯定是有正经事,我就不留了,今儿还没去看过你们九姑妈呢,我这会赶去西郊还来得及。”
桂枝出去后,弘历吧唧跪在弘晖跟前:“大哥,弟弟来请罪。”
弘晖明知故问,态度很亲切地搭在他肩膀问:“五弟怎么说这话?快起来,咱们兄弟都是皇阿玛儿子,一根藤上结的瓜,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没说不开的话,你起来坐着说。”
外面桂枝听到这里转身踩着花盆底悄无声息地走了,路过鱼贵的时候说:“鱼公公,回头你打发人来隔壁慈宁宫请我。”
鱼贵躬身应下,他走到了门外,听见里面隐隐约约地说些“刺客”“行刺”这样的词儿,吓得赶紧到了走廊下,就怕听到了不该听的。
里面弘历哭得一脸泪水,跟弘晖哭诉:“……弟弟吓坏了,弟弟没想到他如此胆子大,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服气,觉得这天下该是废太子的,现在该他来坐……”
弘晖叹口气,对弘历说:“老五你起来,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他丧心病狂不关你的事儿。你可能不知道,说起来哥哥和他的恩怨绝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早先你们都是小孩子,哥哥就比现在的百岁大一点,带着你们弘阳哥哥去南苑跑马,回来的时候他在哥哥的马鞍上动手,当时你弘阳哥哥看朕的马神骏想要乘坐,被马甩下马鞍,差点一命呜呼,那次就是他下的手。那时候圣祖爷还在,偏心他们父子,这事儿朕和你弘阳哥哥吃了个哑巴亏,现在算算都快二十年了。”
弘晖恨恨地说:“也是该算账的时候了。”他低头跟弘历说:“他不是说要在木兰杀了朕吗?这也是好机会,如今七月了,下个月就是八月,过了八月十五咱们就去木兰,也该一决雌雄了。”
他的手紧紧掐着弘历的肩膀:“老五,你来和朕说这个可见咱们兄弟血缘近,都知道谁是外人,就该一致对外,你要和朕一起去吗?事成之后,朕封你做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如何?”
弘历现在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哪里敢说不去,立即说:“打虎亲兄弟,臣弟自然追随您。”
“好,”弘晖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好样的,就该这样,你先回去和他虚与委蛇,今年秋天就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
弘历听了就要跪安,弘晖亲自送他出了养心殿。两人亲亲密密地在养心殿前面的宫巷里说话,这时候小狗太平汪汪叫着从慈宁宫花园颠颠跑来,小狗子一身泥跑到了弘晖的腿边来回蹭着撒娇。
弘晖也不嫌弃,抱起来摸着狗头,跟弘历说:“唉,以前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委实话密了些,朕年轻气盛受不得他那股子唠叨劲,常常敷衍,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坐在了这位置上,才知道什么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朕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比起做皇帝,朕更想皇阿玛长长久久,这样咱们兄弟就有人庇护,如今庇护咱们的人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些旧物件和这只狗儿,朕已经开始日夜追思他老人家,唉!”
弘历跟着叹口气,他也是这样想的,比起兄弟做皇帝,他更愿意亲阿玛做皇帝!他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看着皇父的身体还不错,怎么就突然没了。
弘历不仅聪明,也是个演戏的高手,一边撸着太平的狗头一边和弘晖怀念雍正,说到动情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两个一起面对面怀念了半天亡父,弘晖才说:“朕现在极力保留皇阿玛的物品,所以也不打算修圆明园了,无论宫里园子里都维持他老人家喜欢的模样……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就是修实录,这件事朕打算交给你,过几日人配齐了你领衔,就能调阅宫里的存档,务必修得真实,就是文过饰非也别太过了,他老人家向来以真面目示人。”
弘历听说让他带人修实录心里一喜,这真是一件大事,修史这是很多文官的追求,更别说会调阅很多机密折子,对他很有吸引力。
弘历不赞成弘晖的说法,他说:“有些事儿还是要为尊者讳,特别是吕留良案,那个叫曾静的就该杀,对了大哥,还有《大义觉迷录》呢,这本书也要收缴回来销毁。”
弘晖说:“关于曾静,皇阿玛他老人家说了,他的后人子孙不可加害曾静,朕不敢违逆他老人家的旨意。至于《大义觉迷录》,散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覆水难收,咱们把印刷的书一本不少地收回来难道就能保证没人抄录吗?算啦。”
弘历皱眉,很着急想再劝弘晖,但是想到自己不当家不做主,也没立场再多说,就叹口气告辞。他走后弘晖带着太平到了不远处的慈宁宫见桂枝。
此时夕阳西下,气温也没刚才那么热了,桂枝和弘晖一起去慈宁宫花园走走。弘晖跟桂枝说:“顺着银子这条线索往下查,对弘皙不断挤压,务必让他狗急跳墙,他必然会孤掷一注在木兰动手。”
在西郊的海棠也被莹莹扶着出来在自家的园子里走走。
莹莹就说:“不能一直躺着,要出来慢慢走走,都说病去如抽丝,慢慢养着风寒就好了。”
海棠说:“我怎么觉得我这不是风寒,简直和害了一场大病一样,让我一下子老了十岁。”
“这是您自己说的,您说得不算,这要听太医的,太医说是风寒,您就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