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氏把他们几个叫来,就是要说外面废除奴籍的事儿。
“这真是人心惶惶,我一个深宫老妇什么都不懂,可是就有人跑来跟我说要是皇帝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必然是天下大乱,还说这是挖咱们的根。在关外的时候,都是奴才依附于主子的。”
弘晖说:“你就该跟他说,他那么在乎关外的规矩,不如咱们抛弃这万里花花江山全部退回关外去吧。
对他们有利的时候从来不说祖宗规矩,对他们没好处的时候就把关外如何、祖宗如何挂在嘴边。”
乌雅氏伸手拍拍他,“你也别生气,你想做什么都好说,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内务府怎么办?内务府都是包衣啊!”
弘晖没说话,老六阿哥叹口气:“您不说内务府还好,一旦说起内务府儿子觉得也得这也是一件好事。乌雅家以前就是内务府的,他们什么做派您不知道吗?还内务府世家?内务府才有了多少年?还世家!”
乌雅氏被孙子怼了一句,也不说什么了,就跟弘晖说:“你们也大了,该怎么做都是知道的,我就一点儿要求,无论内务府怎么改,不能怠慢了咱们家的人。孩子女眷,都要靠这内务府侍奉。”
弘晖点头,对于这个他早有准备。
吃过饭,一群人陪着乌雅氏散步,如今是秋天,午饭过后那一段时间阳光直射大地,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乌雅氏喜欢在这种时候溜达。
海棠陪着遛弯儿,后面远远跟着老六阿哥他们。
乌雅氏就跟海棠说:“我年纪大了,看不得改变,我觉得圣祖爷和你四哥都是这么过来的,别说他们了,自从盘古开天地都有奴仆,怎么非要改呢?改了以后又要引起不少的事情。他们说得也没错,将来是不是也要改其他的?改来改去也知道改成什么样子!”
这是在海棠跟前她再这么说,在十四和老六阿哥跟前都不会这么抱怨。
海棠说:“这就是您想得多,我前几天把太医请来诊脉还给我改了药方呢,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唉。”
“您是想求稳,放心,这都是向好变化。您只觉得有人侍奉是好事儿,可是外面需要大量人手做工,额娘,每一天都是新的,这天下也是日新月异。就如四季轮回,看上去是四季轮回,但是每个四季都有些不一样,有的秋天很热,有的秋天早早凉了,人如果跟不上冷热就要生病,对于朝廷来说,跟不上就要灭亡。您放心好了。”
“我没见识,说不过你。”
他们身后一群人也在说话。
十四问:“太监怎么说?”
弘晖回答:“自然是宫里王府里和各处府邸里接着用啊!别的都好说,太监放到最后再说。十四叔,您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只要颁布了律令就各处执行了吧?这件事要反复拉扯,最少要拉扯二十年。现在颁布律令是做到有法可依,民间想要改变必须下点狠功夫才行。”
老六阿哥点头:“皇上说得对啊!就如汉人女子裹脚这件事,当初那些人叫着‘男降女不降’,说他们有骨气,宁肯剃发都不肯放脚,说他们没骨气,还是宁肯剃发都不肯放脚,可见有多顽固!”
弘晖就说:“当初睿亲王要是狠下心这事儿就办成了。反正朕是要把这件事办成的,朕已经下令日后朝廷不许再颁发贞节牌坊,各地也不用再报,裹脚这事儿朕也会死磕下去的。”
十四阿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睿亲王就是多尔衮啊!
他就问:“都喊他多尔衮,皇上怎么称呼他是睿亲王?这意思是?”要给他平反?
弘晖说:“不管怎么说,咱们能入关他居功至伟,这一点是抹除不了的。”
十四阿哥点头,这倒也是,多尔衮的这些功绩是抹除不了的。
弘晖就说:“所以,朕有想法,这次晋升恢复睿亲王府吧。”
如今铁帽子王最大的好处就是爵位世袭罔替,其他的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来说的了,早就没了议政的权力,更没有了统兵的权力,甚至很多铁帽子王都从中枢淡出,也就是每年大场合站得靠前些。
恢复睿亲王府,就是拨出一座亲王府和每年发放一万两俸禄,对于弘晖而言,这点小钱真不算多。
老六阿哥问:“当初多铎的儿子过继给了多尔衮,昔日多尔衮身败名裂,世祖章皇帝让这个过继子又回到了多铎家里,现在如果要施恩,还让他们这一支过继给多尔衮?”
弘晖点头:“也好。”施恩给谁都行,弘晖不在乎人选,他的目的是给多尔衮正名。
这事儿老六阿哥去办,老六阿哥随后问起十四一件事:“额娘最近可好?”
“你不是经常来打听吗?两天问一遍,昨天刚问过,今天问这干吗?”
“问问你怎么了?就是汗阿玛的这些妃子,病的病没得没,现在也不剩下几位了。我听说王太妃病了,想住到十五弟家里,没想到十五弟也病了。”
十四忍不住评价:“十五那身子骨啊……不是我做哥哥的说话难听,说不定随时都能下去!前几天变天他又病了,王太妃还是别添乱了。不过十二哥他额娘身体好,那老太太前几天和十二嫂子来给额娘请安,那精气神,那力气,绝了!我看着活个八十九十没问题。”
弘晖对这些不了解,忍不住问:“真的?”
“可不是嘛,上车下车不需要人扶,上台阶干净利索,吃饭的时候一大碗面条一口气吃下去了。比起来你祖母现在干什么都要人扶着,吃饭也少,精气神也一年比一年萎靡。这俩老太太年纪没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