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阳的回复很快,约定明天去。
随后就是河道衙门关于清淤的折子河道衙门上折子都已经形成了模板,前半截必定是说某某处河道需要如何如何,最后几句总要要钱。他们上折子的目的就是要求朝廷拨款,秀椿看了,居然一口气要一百五十万两。
真是狮子大开口,这钱越要越多。
这事儿她没法做主,又给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把整个折子给打包送到弘晖跟前,请弘晖做主。
十一月是康熙的忌日,要派遣官员去景陵祭祀,同时也要派遣官员去太庙磕头。这种事情好办,直接派遣人员就行,秀椿自己都能做主,不需要和弘阳商量,更不需要千里迢迢找弘晖拿主意。
晚上弘阳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把今天秀椿不能拿主意的事儿给看了,两人一直忙到各处上灯才算忙完。
弘阳夸秀椿:“妹妹非常厉害,各种事情做得井井有条,可见是历练出来了。”
秀椿的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她跟着雍正光是旁观就旁观了整个雍正朝,所以该怎么做她心里面有谱,然而面对着唐哥的夸奖,还要谦虚几句。
末了她留弘阳吃饭,弘阳再三推辞,毕竟天黑了这园子也属于禁苑,还是不要太长时间逗留得好。
弘阳说:“哥哥今晚住那边儿园子里,从这里过去也就是一刻钟罢了,妹妹不必牵挂,吩咐人关闭了园门让人各处留心,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弘阳走后,秀椿也没有立马吃饭,而是坐着车沿着各处岗哨检查了一遍才回到年氏的寝宫。
年氏等了她半天才把人等回来,就问:“怎么才回来?等你等半天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睡了。”
秀椿说:“今天事多又很忙,所以晚了些。”
年氏看她红光满面,心里忍不住想: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谁沾上之后都会容光焕发。
她就问:“你的婚事你是怎么考虑的?达尔罕亲王家的小王子你觉得怎么样?这亲事好就好在你能留在京城。”
秀椿说:“额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留在京城的王子是不会成为亲王的,达尔罕亲王是不会一直住在京城的。所以你想着我既能做亲王福晋还能留在京城是不可能的。甚至留在京城这一条也未必是真的。他们或许想让我一直在京城,但是我能不能在京城,不是他们说了算是大哥说了算。”
年氏的心情糟糕了起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秀椿一边吃饭一边说:“我要留在京城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京城。”除了因为额娘和弟弟在京城令她舍不得之外,她也舍不得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她心里想着:总要在京城做一番大事才不枉来一趟。
想要留在京城,就必须向皇上证明自己有用。自己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有用呢?
这个时候宫女们端着晚饭过来,屋子里面原本侍奉的宫女这个时候把架子上其他蜡烛一一点燃。安静的环境里蜡烛爆了个灯花,“啪”的一声吸引了她们母女的注意力。
年氏高兴了一些:“灯花爆而百事喜,这个是个好兆头,最近必有好事。”
秀椿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内务府!
发放蜡烛这些事儿平时就是内务府的差事。然而内务府自从康熙年间到现在,不能说积弊已久只能说各处都太好,内务府早些年对着内务府的钱袋子各种捞钱。虽然雍正朝的时候不敢大贪,但是各处跑冒滴漏也是有的。
这个衙门已经太庞大了,急于需进行二次梳理。
想要动这个衙门需要莫大的勇气,而秀椿就有这份勇气。
她想好了,等大哥回来她就和他商量这件事。
这个时候外边突然起大风,吹的到处都是呜呜的声音,正吃饭的年氏突然掉泪,秀椿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哭的原因无非是想起了皇阿玛,若是只叹气那是想起了弟弟。
吃完饭撤了之后,秀椿再次传令各处看好烛火,这才躺下。
她刚躺下,年氏就叹口气。
秀椿都不问她为什么叹气,说了句:“放心吧,这会儿天都黑了,他们肯定找地方投宿,绝不会半夜赶路的。”
“我知道。”过了一会年氏又说:“你的婚事我也认真想过,不能只看对方身份高低,重要的是要对你知冷知热。”
这话让秀椿听着心里很舒服,嗯了一声,刚想说这是她自己也会留意就听到年氏继续说:“你皇阿玛就体贴我,哪怕他大了我那么多,对我处处关心时时留意,像这种天气要是他还在,他哪怕不来也会打发人来对我嘘寒问暖。”
秀椿闭上眼加重呼吸装睡,她实在没法理解额娘这样的女人心态。
“起风了,估摸着要下雪。”乌雅氏在炕上听着外面寒风怒号,心里真的有了点后悔,就不该答应孙子跟着一起来。要是这个时候在京城,窝在炕上不知道多舒服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气。
那拉氏赶紧问:“额娘怎么叹气了?是担心下雪了路难走吗?”
“就是路难走也不碍我的事,我是坐车的,又不是开车的,更不是探路的。我是担心你妹妹,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犟,这样的天气居然带着人脱离了大队人马往山里去了,山里比这里更冷。而且这关外和关内不一样,关外是真的有老虎,想想我就忍不住叹气,明明是生在富贵窝里,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都苦。哪怕就是普通百姓这时候也知道窝在家里面烤火,唉,受累的命!”
那拉氏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就说:“要不给您倒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