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胜春伏地叩首:“臣办事不利……喆徽税案,南织造局亦牵扯其中。”
沈弱流垂眸看他:“胜春呐,你八岁入宫,一直是跟着朕的,你可知朕为何调你去后省任都知一职……”
胜春未来得及接话,沈弱流一壁说下去,一壁亲自把他扶起来:
“为的是掣肘汪洪,前朝一个沈青霁便叫朕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后省,却不得不妨……”
“朕知道这件事难办,可福元过柔,沈七领北镇抚司职,唯有你张弛有度,最为合适。”沈弱流叹了口气,
“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南织造局总管太监胡宝暗地里也称汪洪一声老祖宗,宫里的人,在外就是代表圣上的脸面,胡宝与姚严二人沆瀣一气,将这事瞒得密不透风,这是明着往圣上脸上泼脏水。
胜春十分惭愧,默了片刻:“臣有负圣上所托,难逃失察之罪!”
“汪洪在内省只手遮天,即便是朕也不能轻易动他分毫,苦了你了。”沈弱流点到为止。
迎秋宴,绪王,内阁,都察院……这么些眼睛,只怕今夜都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你去吧。”沈弱流按了按眉心,就着福元送来的冰水摸了把脸。
寒意刺骨,多少醒了几分神,接下来这场口水仗能有几分精神应对。
胜春并不退下,跟着福元一起伺候沈弱流上了御辇。
福元高唱:“摆驾清丝殿。”
第03章 第3章
迎秋宴设在建春宫正殿清丝殿。
殿四面无墙,皆设格子门,春夏季格子门洞开,四面清风徐来;秋冬天寒,便只留正门,四角置火笼。
群臣们早早就到了,御座珠帘后空无一人,方才有小黄门来报,说圣上身子不适,会稍晚些来,叫众卿自行安置。
可有人心里明镜似的,圣上这哪是身子不适,分明是见绪王在,躲着呢。
群臣议论纷纷,目光皆朝向御座右侧。
绪王沈青霁玄色圆领袍,四爪团龙补子,神色阴郁:“圣上既然身子不好,各位便自行开宴吧,免得拂了圣意。”
在座大臣互相交换眼神,皆迟疑不定。
圣上未到,做臣子怎可自行宴饮?
这……这实乃大不敬啊!
案侧侍女拿起银酒注,将银盏斟满奉上,绪王一饮而尽,“好酒!”又招呼侍女给群臣斟上,笑道:
“南地进的荔枝酒,风味独特,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口福的,圣上慷慨,诸位尝尝吧!”
多数大臣互相看了看,执杯起身恭祝,极少数的,坐着不动,冷眼看席间一派阿谀奉承,心道这绪王也太过猖狂,竟是丝毫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想来也正常,当年先皇龙驭上宾绪王爷权势滔天,今上年幼,还是他扶着上位的,即便这两年今上开始勤政,颇有与绪王分庭抗礼之势,却总归根基不稳。
这大梁的多数权柄,还是在绪王手里。
这时铜磬鸣响,殿外行来一队小黄门,侍立殿门两侧。
群臣顿时噤声。
銮驾停在殿门口,圣上披着雪貂毛大氅,由内侍福元伺候着进殿,“朕身子不适,来晚了些。”
“臣等恭请圣安。”群臣即刻跪下叩首。
沈弱流上了御座,解开大氅,含笑抬了下手,“不必多礼。”目光落向右下坐得四平八稳的绪王,
“皇叔安好?”
沈青霁就跟刚回神似的,站起来敷衍地颔首,“圣上恕罪,这酒劲颇大,臣贪了几杯,有些醉了。”
沈弱流笑得滴水不漏,“皇叔见外,既是醉了便不讲究这些虚礼……福元,去扶皇叔坐下。”
听闻此言,群臣心惊胆颤。
福元,那可是亲侍圣上的人,谁敢叫他伺候。
沈青霁笑了声,“圣上抬举,福元公公可是亲侍您的人,臣如何敢受。”
嘴上说着不敢受,却仍旧站得四平八稳。
“一个奴婢而已……”沈弱流执杯挨到唇边,后仰靠着龙椅,半垂眸道:“这大梁的天下日后还得仰仗皇叔您呐。”
话音刚落,殿上一片阒然。
福元看了看席间势头,忙把圣上的大氅递给后面小黄门,自个一壁下去,一壁道:“绪王殿下小心,奴婢来扶您。”
沈青霁抬手挡开,隔着琉璃珠帘直直看着御案后的沈弱流……良久后,笑了声:
“一国安定靠的是君主圣明,我大梁的君主只有圣上您。还望圣上谨言,莫叫有心人听去妄加揣测……”他瞧了一眼沈弱流,
“离间你我‘叔侄情谊’。”
语毕,沈青霁撩起玄袍伏低叩首:“臣等无能,圣上恕罪!”
群臣紧随其后,乌压压跪倒一片,气势咄咄逼人:“臣等无能,圣上恕罪!”
静得落针可闻。
沈弱流慢条斯理地饮完一杯,唇角勾笑,垂眸:“皇叔这是作甚。”佯怒道:“福元!还不将皇叔扶起来。”
“是。”福元忙不迭上前将沈青霁扶到案后落座。
侍女左右撩开珠帘,沈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