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原,还要将他们打回齐齐珀斯高原。
此身入郢都,处处囹圄,少年壮志,竟同回北境的梦一起碎了。
雨雾弥漫,霍洄霄睁大眼睛想看白霜岭,却怎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暮色四起,雨势渐收。风雨凄凄,飞电轻轻拱他,霍洄霄浑身湿透了,抬手摸了摸飞电的头,抹净脸上水渍,起身,与白霜岭背道而行,牵着飞电,朝向郢都。
此刻,谢三才敢从几十丈开外,驱马上前,亦是浑身湿透。马到霍洄霄一丈开外顿蹄,谢三下马叩首,
“公子,内阁已拟了状子,擢您为殿前司指挥使,今上……批了。”
霍洄霄默然,回首望了一眼白霜岭,再收回目光,眼底一片嘲讽之色。
看呐阿耶,他避不了。
……
沈青霁凭窗临帖,闻言顿手,“哦?沈弱流擢了霍洄霄做殿前司指挥使?”
雨幕纷纷,落入水榭湖中,几尾红色锦鲤浮出水面,吐着泡。
“是,圣上今日下了早朝便诏了世子入宫,不到下午内阁便拟了状子……”何夜在旁侧伺候笔墨,“主子,咱们可要给内阁那边知会一声?”
狼毫吸饱了墨汁,缓缓落下,沈青霁鼻腔里哼出丝冷笑,
“霍戎昶个老匹夫迟迟不表态,咱们这位圣上是急了,病急乱投医,压了红蓼原的混血小畜生。”
前朝大家的名帖,字迹飘逸,恍若羽化登仙,而沈青霁用足十分力,下笔一片肃杀。
“北境王只有霍洄霄这么一个儿子……”何夜细细研墨,暗忖片刻道,“若真为圣上麾下,只怕会对您不利呐。”
凭管霍洄霄如何不堪大用,日后这北境二十万大军也只能交于他手。
殿前司虽有沈青霁的人,却大半还是握在圣上手中。此时霍洄霄倒戈陛下,实在棘手。
沈青霁抬手沾墨,不疾不徐,“霍戎昶不欲党争,颇有拥兵自重之嫌,而霍洄霄……本王倒是听说他入京一月,成日里在烟花巷里打滚,”
临完一张,他狭长眼眸眯出丝不屑的笑,“恶狼让人畏惧,只因他是狼,若成了条没骨头的狗,便也不足畏惧。”
天空阴沉沉的,风吹得湖边垂柳琼枝散乱,树叶纷纷落入湖面。
沈青霁凝向岸边柳树……霍戎昶是个变数,而霍洄霄,若霍洄霄是头狼,才可为心腹大患。
若是条拔光了爪牙的狗,何以畏惧。
沈弱流压霍洄霄,沈青霁便要叫他看看,这红蓼原的小畜生究竟是狼是狗。
何夜铺陈一张新纸,沈青霁收回目光,继续落笔,
“本王记得卢尚书家的公子与世子交好……”他唇畔笑容阴森,意味不明,“郢都好风光呐,世子爷久居北境只怕没见过,此番进京,不要怠慢了客人。”
至于霍洄霄嘛,一条玩物丧志的狗,届时即便北境二十万大军交给他,沈青霁亦可随手拈来。
小皇帝要叫他做这二品大员,那便遂了他意。
捧得越高,摔下来才会更惨。
何夜闻言明了,继续研墨,“是,属下便嘱咐卢尚书,让卢公子代王爷好好款待世子。”
雨越下越大,透过水榭,飘了进来,天空时有惊雷炸响,狼毫落下最后一个字,沈青霁搁下笔,早有书童端了温水进来,他将沾了墨汁的双手浸入水中,突然想起一事,
“锦衣卫最近查沈弱流坠马一事可有眉目?”
何夜将备好的帕子递过去,“说是已拿了鸿胪寺几个堂官下了昭狱,属下听这几日沈七在审,怕是已见分晓……”
他暗忖一瞬,补充,“属下料理解干净,没有证据,想是那边也不会轻举妄动。”
“嗯,”沈青霁细细擦干双手,将帕子丢进盆里,“严况愚蠢,倒是最后还帮了本王一把,姚云江那边可有消息?”
二人凭水站立,雨水顺着琉璃瓦落下,泻入湖水。
“姚大人一向机敏,得了主子消息,便已从税案中将自己摘了出来,不过那头乱了,怕是不好收拾……”
何夜说到这里笑了声,“属下倒是听闻,严况暗地里已将大部分私产变现,也不知是要送往喆徽填补漏洞,还是用作其他。”
沈青霁负手,狭长眸子微眯,“喆徽匪患未除,沈弱流必会死咬此事,只怕还会打起十二州总督的主意……”
一阵闪电,沈青霁抬头,目光望向天穹,面色晦暗,“西南两府,北境十四州,南十二州,北境王不做表态,已于本王不利,更不可再让沈弱流捡了便宜……总督若换,也只得是本王的人。”
他收回目光,眼神阴鸷,“徐攸算着日子也该回京了,他可不好对付,让都察院,内阁那帮老骨头警醒点。”
何夜闻言,仿佛胜券在握,抬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王爷放心,属下已做了准备,给徐大人添了点乐子,免得他路上无聊。”
此时闪电雷声相继落下,照得主仆二人阴森可怖。
“做得好!”沈青霁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