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受伤的胳膊接住软倒的沈弱流,嗓音含笑:
“圣上又要哭了呀。”
*
上弦月勾于正空,醒来是在一处山洞中,洞外风吼,洞内温暖,柴火哔剥燃烧,石壁磨得后背疼,沈弱流蹙眉动了动,睁开眼。
“醒了?”霍洄霄受伤的半臂赤裸,盘腿席地而坐,不时将几根干柴丢入火堆。
一头毛发乌黑,眼眸森绿的畜生卧在他边上。
沈弱流睁开眼,双眸与那畜生正正相对,登时面色煞白。
“圣上放心,没我命令,它不敢伤人的。”霍洄霄笑了声,拍拍狼,狼打了个呵欠,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洞口处趴下假寐。
沈弱流微微点了下头,很快一颗心提起面色一变:
他的腹部!
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地手抚向腹部,那处此刻已停息躁动,一片死水。
他稍微放心,可?心中仍觉不妥。
回宫后该叫太医署那帮饭桶来看看才是。
霍洄霄神色疑惑,目光落在抚摸着腹部的手上,沈弱流滞了滞,才感觉他这动作太过奇怪,梗着脖子尽量自然?的将手挪到脸上……
脸上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很难受,擦了把,对着火光看,掌心一团污秽,黏腻暗红。
是血!
他的前襟,袖子上,脸上,全都是血。
人血。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沈弱流平息的腹中翻江倒海,面色霎时苍白如纸,踉跄着跑到洞口开始干呕。
几乎要把胆汁呕尽,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鼻子发酸,眼角逼出生理性泪水,沈弱流不停地用袖子擦脸上的血,袖子上也是血,越擦越脏,最后他索性将外衫脱掉,扔得远远的,狼被他吓到,跑进了密林深处。
霍洄霄似笑非笑,“一天吐八百回,忒娇贵了些?……不过臣瞧着圣上倒跟怀了几个月的女子似的。”
沈弱流恨恨瞪了他一眼,“无稽之谈!”不予理会继续擦脸上的污秽。
此人有病!
见状,霍洄霄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袖子上也是血,越擦越脏……用这个。”
是方缃色的手帕,一角绣着细小的几枝腊梅花。
他之前给霍洄霄叫他自己解决的手帕。
这畜生,这混账东西竟还?留着?沈弱流瞪着霍洄霄。
“臣哪舍得丢呐。”霍洄霄勾着丝戏谑的笑,火光中,浅眸光华流转,朝下看去,“万一哪天它想圣上了,总归还?有个念想不是。”
这畜生三句话两句都要带荤,实在是厚颜无耻!
想起这畜生白天拿它擦身的画面,沈弱流耳尖红得滴血,烫到了一般将手帕扔回去,
“什么腌臜玩意,朕不要!”谁晓得这禽兽背过人还?拿它擦过什么脏东西。
霍洄霄抬眸看他,轻笑出声,“圣上怎么还?嫌自己的东西脏啊?”
沈弱流没好气,“朕是嫌你脏!”
霍洄霄挑眉,似笑非笑朝下扫了一眼,“圣上用的时候也没见嫌脏呀?怎么用过倒还?嫌弃上了。”
?
沈弱流想了想,觉得可?能指的是自己强行留他于郢都之事,哽着嗓子道:
“朕用你,只觉趁手,脏不脏的无所谓。”
霍洄霄不接话了,几瞬后,嗤笑了声,当着沈弱流的视线把帕子揣进怀中,“天子薄情?,臣可?得将这手帕收好了,免得午夜梦醒肖想圣上,连个念想都没有。”
沈弱流别开眼,硬声硬气骂道:
“有病。”
霍洄霄笑了笑,又扔了团黑色的什么过来,“拿这个擦。”
原是他的中衬,不贴身,且干干净净。沈弱流还?是十分嫌弃地直蹙眉,霍洄霄又道:“圣上若嫌弃就还?给我,反正人血也没洒我脸上。”
沈弱流瞪他一眼,咬着牙用那件中衬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雪白面皮都磨红了才停手。
擦完了他将衣服丢在一侧,忍着脚腕剧痛一瘸一拐到了火堆边,看着地上泥土碎石腐叶蹙着眉怎么也坐不下去。
霍洄霄将里衣脱下来,直接打了赤膊,垫在地上,
“过来,我看看你的脚腕。”
沈弱流迟疑着,可?地上实在是脏得难以忍受,他走过去屈腿坐下。霍洄霄握住他小腿,将靴袜脱了,露出脚腕。
纤细雪白的脚腕红肿起老大一圈,霍洄霄手挪下去将整个脚掌一把握全。
一股怪异的感觉,沈弱流脸颊通红想把脚缩回来,却?被霍洄霄按住,神色严肃道:“不想以后都跛着走路就别动。”
沈弱流不敢动了。
另一只温热带着层茧子的手掌盖在脚腕上,一下下揉按着。
起初沈弱流痛得冒汗,却?被他这么一按,脚腕淤堵逐渐散去,竟不怎么疼了。
茧子擦着脚心嫩肉,奇怪的感觉,沈弱流转移注意力,目光落在霍洄霄身上,他打着赤膊,胳膊前胸肌肉紧实健硕,火光中泛着褐色蜜似的光泽,脖颈仍旧挂着那串鸣镝坠子,高眉骨将半垂的眼盖住,不得见那双茶汤色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