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双手扒住棺材两侧,垂死挣扎,“本官乃正三品右都御史,掌大梁乌台,督朝中百官,无圣上手谕,亦无三司衙门画押状令,谁敢妄动本官?!”
“死到临头还嘴硬!”霍洄霄冷笑了声,揪住他衣领提起,“你要圣上手谕,我便?是圣上手谕!北镇抚司便?是圣上手谕!严大人,本官劝你审时度势老实点,不要自寻苦头!”
严况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青白相交,“霍洄霄!你、你这个红蓼原来的小杂种……公报私仇!”
霍洄霄猛地掐住他脖颈,虚拎半空,浅眸闪动杀意……窒息感使严况一张脸转为涨紫,一股热流沿着?下袍流淌在?地面上。
竟是失禁了。
即将掐死严况之际,霍洄霄骤然松手,眼神犹如盯着?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般盯着?严况,“我这个红蓼原来的小杂种掐死你可就是一只手的事情呐,严大人……”
严况边咳边喘。霍洄霄直起身,拿了一方手帕擦着?手,冷声道:
“带走!”
……
沈七看着?殿前司的人进进出?出?,书牍典籍一箱箱抬出?,各个房间贴上封条,不过顷刻,整个偌大的严府已被?查抄得仅剩下一具空壳。
霍洄霄抄手靠着?严府门口的那尊石狮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沈七硬着?头皮走过去,拱礼道:“殿帅……此番多亏殿帅应对神速,否则只怕严况此时已经瞒天过海出?了城,下官在?此谢过!”
原来今夜奉旨捉拿严况本是北镇抚司,可当沈七带人抵达严府时,却发?现严府上下已无一人,严况早已不知去向?,他们?一路追寻,在?城门口却见人已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霍洄霄带殿前司截堵。
若再晚一步,人出?了郢都,届时再寻,犹如大海捞针。
在?圣上面前,沈七亦难逃办事不力之罪。
所?以,即便?是沈七十分不愿招惹霍洄霄这个刺儿头,该道的谢却也不该少?。
霍洄霄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北镇抚司都是吃屎长大的么……不,北镇抚司怕是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沈弱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也敢将自身安危交于你们?这帮废物点心!只怕他日沈青霁都拿刀逼到龙床前了,你们?这帮饭桶还在?高枕鼾眠!天子近旁,你沈七如此办事效率,霍某实在?是佩服呐!”
字字诛心。
沈七觉得霍洄霄的每个字都犹如万钧,砸得他的腰杆一寸寸弯下去,在?他面前再也挺不直,“殿帅教训的是,下官等会儿面见圣上自会告罪。”
霍洄霄盯着?他,冷声道:“教训二字霍某实在?当不得,只是你沈七一双眼睁大了好生瞧瞧,郢都内外,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沈弱流那颗漂亮脑袋!他那副破身板,连捏死只蚂蚁都属吃力,所?以养了你们?这群狗,你们?这群狗若是再不锋利爪牙,只怕沦为丧家之犬也不过一瞬之间呐……”
天好似愈发?沉了,要落雨的架势,霍洄霄盯着?一片漆黑阴沉沉的天空,双眼微眯,顿了顿才继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郢都的天要变了呐……霍某点到为止,你沈七自是比我省得清楚!”
说完,霍洄霄不再看他,手中拎着?直刀朝巷子头的黑暗走去。
风穿巷而过,寒冷彻骨。
沈七打了个激灵,悚然惊醒,冷汗密密匝匝冒了满额,当即撩袍跪下,朝那人背影叩首道:
“多谢殿帅点醒,沈七受教!”
*
沈弱流外头裹了件黑色大氅,将明黄常服遮盖,一张脸隐在?兜帽之中,叫人瞧不分明。
沈七与胜春,一个手扣腰间佩刀,一个打着?灯笼,走在?沈弱流前一寸处引路。
天欲破晓,却是阴沉沉的落雨之势,雷声闷在?层层阴云间,隐忍不发?,诏狱之内只有一点微弱的风灯吱呀摇晃,来往狱卒,见三人莫不以目视地,低眉顺眼。
沈弱流每踏出?一步眉头便?拧紧一分,不禁抬手掩鼻。
若非情势所?迫,他真不想踏足此等污秽之所?。
终于,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七与胜春在?过道最内头的牢房驻足,内有狱卒笑得谄媚前来迎接,“七爷,这地儿肮脏,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七抬手打住,狱卒这才注意到沈七身后跟着?一个纤细的人影,瞧不见样貌,只凭那衣物用料,便?能轻松推断出?是个他惹不起的遮奢大人物,于是他敛起笑,默然地站到一边。
沈七亲自将牢房门推开?,对那狱卒说,“你下去吧。”
狱卒诧异,究竟何等的尊贵人物能劳动北镇抚司千户,天子御下第?一权属如此恭敬,却也不敢多想,甚至连再看那道纤细人影一眼都做不到,默然退下。
在?诏狱当差,项上人头都系在?这张嘴上,嘴严方能活命。
这点无须沈七多说他也能省得清楚。
沈弱流踏进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