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洄霄吃痛,倒抽气,人已大步走了,他赶紧跟上去,不由?分?说地捏住沈弱流腕子。
沈弱流定住脚,眉头紧拧,“又做什么?”
“臣口渴,”霍洄霄就势握住他手带向另一个方?向,笑得混不吝,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量道:“晨时未用早点,腹中饥饿,圣上恩准臣歇歇脚吧……”
“歇便歇,你抓着我做什么?”沈弱流被他捉住手,一时恼怒。
霍洄霄笑嘻嘻并不答话。
一个期期艾艾,一个旁若无人,偏都?生得赏心悦目,引得旁侧人不住得侧目。
人多处多有不便,沈弱流挣扎了两下,只能任由?这混账毛手毛脚地?带着走向一处摊面……耳根却已红透了。
*
摊子是卖羊汤的。
贴秋膘的时节,天冷羊鲜肥,一口热热的羊汤下肚,五脏六腑都?妥帖了。
掌柜的是个讲究人,桌凳收拾得干净,地?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几个风尘仆仆的贩夫走卒坐着大快朵颐。
寻了最边上的桌案落座,叫了一壶茶水,两碗羊汤,霍洄霄丝毫不讲究地?落座,沈弱流盯着那擦了又擦却还是油腻腻的桌面半晌,才垂眸坐了下来。
茶水和羊汤很快上来,附带两个圆圆的厚实烧饼,一碟清爽解腻的酸辣瓜丝。
霍洄霄先用茶水将筷子烫了一遍,放在碗沿上,杯盏洗了又洗,才倒了盏茶推给?沈弱流……自己却不在意这个,拿了筷子就开始吃。
羊肉肥瘦适中,切了指腹厚的片飘清亮的汤中,上头堆着一撮翠绿的芫荽,热气袅袅,浑无腥膻气,沈弱流盯着汤碗,微微蹙眉,目光又挪向霍洄霄倒的那盏茶水,有许久,终于双指捏着,挨到了唇边,浅啜了口。
半碗热汤下肚,霍洄霄额上冒了细汗,余光扫到,叹了口气:
娘的。
忒难伺候了这也。
放下筷子,他拿了沈弱流那碗,将汤面上浮的芫荽挑进自己碗里,干干净净地?又推过?去,“喝不惯再点别的?”
沈弱流望着碗中清亮的汤,一点芫荽都?不剩下,怔了怔垂眸道:“我只是闻不得那股味,汤并没有什么。”
这么说着,他却只是略微尝了一口汤,夹了一筷子羊肉,便不再碰了,只吃那碟瓜丝。
霍洄霄将碗中汤喝完,拿茶水漱了口,又洗了手,将面饼掰碎了,泡进汤里,边擦手,边推给?沈弱流,“卖香料的摊贩没找着,回郢都?尚早,不进些东西可不行……北境的吃法,尝尝。”
羊汤鲜香,沈弱流却口味清淡,加之有孕在身,更?不喜油腻,在外用膳自不比宫中样样合心,将就便是,饿不死就成。他看着霍洄霄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什么,拿筷子挑一点吃了……面饼吸饱了汤汁,又中和了那股腻劲儿,竟觉着还不错。
不禁又多吃了些。
霍洄霄看他终于吃了点,放下心来,又倒了盏茶推过?去,凝着他被热气扑红的脸……跟他粗犷的吃相不同,这人吃东西就跟红蓼原上囤粮过?冬的小鼠似的,双颊鼓起,小口小口,细嚼慢咽,斯文至极,无端叫人觉着赏心悦目。
他唇角勾笑,浅眸一瞬不瞬。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寻了个话头来说,“轻烟楼的公子说伊迪哈是在此处买的,找了这半天却未曾见过?,我觉着此事怕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霍洄霄看着他,笑了声?,“小倌春日?来拜的祖师爷,如今都?快到年底了,才闻得一点伊迪哈的风声?,狼既能悄无声?息地?在天子脚跟藏匿这么久,其背后之人,怕是圣上与臣都?想象不到呐……圣上觉着与狼里应外合之人会是哪位?”
无论?是出自北境,还是出自郢都?,与狼里应外合之人都?不容小觑。
一个谋的是兵权。
一个谋的是……天下。
更?糟糕的结果就是,北境与郢都?都?出了贼人,伙同挐羯,共谋大梁江山!
冥冥之中,沈弱流却觉着最后一种最可怕的猜测,即为真?相,若作?此说,他倒有一人猜测……细思恐极,他不敢再往下想,搁下筷子,拿了茶水掩袖漱口之后才道:
“是谁无所谓,此番将其揪出来,朕轻饶不了!”
碗中泡饼只少了小半碗。
霍洄霄扫了一眼?……胃口也小得跟猫儿似的。
怪不得人这么纤细。
“那小倌也不像是敢说谎的,他说拜祖师爷,离此地?不远几里地?便是他们风月祖师爷的祠,这里找不到,咱们去周围找找便是……”霍洄霄丢了几粒碎银在桌上,起身动了下脖颈,将长刀拿起,“主子以为呢?”
沈弱流忖了会儿,点点头。
此时日?头稍弱,有些周围村子卖完山货的已挑担往家赶。
沈弱流将幕篱戴好,两人朝马车方?向走去。
一个人擦身而过?,适时风动,飒飒而过?,那人抬手抚摸被风吹乱的鬓发。
风挟凉意,之中夹杂着一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