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巧慧还跟姚素梅说了,有人举报她们卖粽子的事,要是有人调查,就说是给供销社做的,其他的一律不承认。
姚素梅连连点头,只要不抓着手脖子,人赃并获,傻子才会承认。
不过,得消停一阵子了,避避风头。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楚团长通知到的秦时。
“明面上,你媳妇没有投机倒把,你可以放心了。”
秦时却不依不饶,“楚团,既然我媳妇没犯错误,是不是得给她一个说法?道个歉是必须的吧?”
楚团瞪了他一眼,“你还真以为你们做的事无迹可寻?真要动真格的,你能跑的掉?别太自信,见好就收得了。”
秦时赶紧递一支香烟,给楚团塞到手里,夹到指缝中间。
楚团哭笑不得,“你要气死我呀。”
“团长福大命大,气不死。”
楚团把烟点上,吐出一个个烟圈。
“我知道你媳妇,是个小捣鼓,听你嫂子说的,这方面还得是女人耳朵长。与其东躲西藏的,不如大大方方地干,挂靠在连队身上,像加工点一样,还能安排人就业,两全其美。”
“这个我可做了主,就家属院那群女人,省油的能有几个,我可不想我媳妇出力不讨好。”
“那就当我没说,回去安心工作,七月一号就要出发了,做好准备。”
“是。”
经过了这一波折,叶巧慧暂时收心了,不能再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她挣那仨瓜俩枣的,哪有男人的前途重要。
过了端午,人可就忙起来了,麦熟三响午,一点也不等人,为了抢种抢收,除了确实下不了地的老弱病人,还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其他的一律下地抢收。
秦远山也要下地抢收了,本来他做饭就是凭着心情,高兴了他吃肉,张玉英喝汤;不高兴了煎饼卷大葱,对付一顿是一顿。
张玉英就要饥一顿饱一顿。
张玉英还有娘家,不管怎么说,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娘家兄弟三个就来看望妹妹(主要是隔的太近,早就知道自打妹妹瘫了,妹夫对她并不好。)
果然来到一看,三个哥哥发怒了,张玉英哪里住的是炕,分明是个猪圈,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死了。
张玉英见了娘家人就是一通控诉,气的三个哥哥要把秦远山揍一顿。
秦远山现在破罐子破摔了,“我压根就不会做饭,我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的,她闺女让她逼走了,她亲儿子就知道要钱,压根没见他往家拿一分钱,她现在还活着,都是我的功劳。
要是三个哥哥心疼她,就把她接回家住些日子吧,不枉兄妹一场。”
三个哥哥是来出头的,不是来捡包袱的,这样那样的理由可全出来了。
“你嫂子身子骨也不好,自个都伺候不了自个。”
“我们跟儿媳妇住一起,都得看她的脸色,谁敢带回去?”
“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现在病了,不能伺候自己了,你要把她往外推啊?”
秦远山呵呵笑了两声,“那我怎么伺候是我的事,就不要管太多了。”
三个年近50和50+的家伙,闹了个灰头土脸。
秦远山又开始训张玉英,“少告状,以后你的日子还能好过点,惹毛了我,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张玉英现在被秦远山伤的,身上有八百个窟窿,“你能一直这么能吗?你也有老的那一天,我看看你有什么下场。”
“你看不到我的下场了,这两个不顶用,我还有个大儿子,肯定比你的下场好,你就别操心了。”
秦远山下地了,张玉英越想越气,越想越悲凉,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闺女不中用,儿子眼里只有钱,男人又是这么一副德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农村九十年代之前,炕和锅中间没有墙,只有高约一米的矮墙,作用就是防止炕上的东西掉到锅里不卫生。
也可以在上面吃饭。
勺子铲子菜刀都挂在这面墙上。
张玉英伸手就能够到。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菜刀剁手。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钻心的疼痛让她下不去手,捂着手就摔倒在地上。
在死和活着之间,张玉英瞬间就改变主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除非老天来收她。
要想活命,首当其冲是求救啊,她拖着如同死尸一般的身体,一点点往外挪,终于爬到门槛处了。
“救命啊~救救我~”
张玉英的呼救声微弱,在正午烈日的炙烤下,似乎被热浪扭曲了方向,别人听不到啊。
她双手紧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门槛旁那片被烈日烤得发白的地面。每挪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疼痛让她几度想要放弃,但求生的本能又让她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终于,她的声音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隔壁大婶正从自家菜园子回来,篮里盛着刚摘下的芸豆、土豆,怕晚上下工晚了,没有东西做不了饭。
听到呼救,大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慌忙扔下菜篮子,快步冲向张玉英。
……
三爷爷的一通电话又打到了部队。
“秦时,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后妈用菜刀把手砍了,人住进了医院,除了小兰,谁照顾她也不方便。
我是这么想的,你后妈做事再怎么过分,小兰也是她亲闺女,这个时候她不伺候谁伺候?
你叫她回来吧,那个人再不济,也给了她一条命。”
放下电话的秦时,许久无言。
“那个女人寻死?不敢相信,那么自私的一个人。”
“三爷爷说的,他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是要小兰回去。”
人家母女的事,巧慧不插嘴,不发表任何意见。
“伤的重吗?”
“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三爷爷说就算好了,那只手也不能动了。”
有一个比喻可能不合适,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
“咱也要表示吗?”
“我给三爷爷寄二十块钱,让他送过去,一分不表示说不过去,名义上,她是继母,我和小红还有秦牧是一个父亲。”
秦时把口信带给秦小兰了,秦小兰的浑身都在抗拒,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工作也比在家轻松,还有工资发,不想再回乡下去。
“哥,我这也是工作,离不开人,我要是走了,马上就会有人顶替了。”
“那怎么办?咱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有事躲得远远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那是你亲妈……”
秦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