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的太过顺利,秦墨言思绪很是复杂。
没有一丝成就感,也没有预料中的开心。
反而多了丝心虚...
眼前是帝王一言不发亲手给他夹的菜,在此刻却让人提不起兴趣。
说没有轻松,也是假的,起码担子是落下了的。
同样也代表新的压力即将来临...
就比如那画像实在太过于抽象,看了一遍一个也没记住。
但帝王的疑问已在耳边:
“怎么样?阿夙可有合眼缘的?”
“......”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就变了。
静默里,秦墨言扯了扯嘴角,故作深沉:
“个个都是温婉端庄,钟灵毓秀的模样,看来诸位大人的确是用心了”
“那也就是说,阿夙都很满意的意思对吗?”
“......”
秦墨言没有说话,帝王便直接下了令:
“福海,听到了吗?那就全宣吧,封号按年龄大小赐等级,记得多收拾几个殿出来,给滞留在京的那几位...也留个位置”
“!!!”
“......”
视线聚集,帝王却直直望向蹙眉的人,开口询问:
“阿夙,这九嫔正二品已经满员了,年龄最小的就赐三品婕妤吧,其余的加封美人,你觉得怎么样?”
“陛下...这是认真的吗?”
“当然,够公平吧”
“......”
秦墨言僵硬着点了头:
“够,四妃空悬,凭本事上位,陛下果然周到极了”
“既如此,阿夙也可放心了吧,阿夙放心了朕也就放心了,来,多吃些补补,这两天耗神劳心的,人都跟着清瘦了不少,朕可是会心疼的”
“......”
秦墨言没接茬,处于无言状态。
福海看眼色同样没动,自然就成了这倒霉的箭靶:
“还愣着干什么,是没听清吗?”
“奴才...遵旨”
嘴上这么应着,眼神却下意识瞥了方向。
帝王失笑顺势问道:
“阿夙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恭喜陛下喜得佳人”
“......”
......
这一句之后,便是长久的缄言。
到例行公事,话题都没有再开启。
大事解决,两道身影就这么落座于案前,正式沉入成堆的折子之中。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局外之人的秦墨言甚至比帝王还要认真。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姿势都未曾变过。
太医进来测脉的时候,帝王的耐心刚好消完。
撇了折子,死死盯着那探上细腕的手,一言不发。
直到太医凝了眉,才终于坐不住:
“怎么了?”
太医收了手,俯首拱礼:
“回陛下,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近来公子可能过于担心陛下,故此才有了这阴虚火旺的脉象,失眠盗汗、口干心热都属于正常症状,还是建议多休息,饮食清淡为主最佳”
“阴虚火旺?”
“是”
帝王侧眸看过来,秦墨言绝望的闭眼。
还有没有点儿秘密了...
“知道了”
“那陛下...”
“朕不用,如旧就好”
“是”
太医退下了,就这么留下烂摊子就走了。
秦墨言眼睛都还没睁开,身边的气息就已经贴近:
“失眠、盗汗朕知道,可这心热是什么意思,朕却没听懂,阿夙给解释解释?”
“我也不懂...”
“是吗?那不妨让朕来瞧瞧”
说着就上了手,秦墨言恼羞成怒忍一中午了,阴阳怪气的真是受不了了。
“陛下这是想做什么?有什么不痛快不如直接说,何必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阿夙真是会用词啊,准确的道出了朕的心声”
“......”
“阿夙平日里看朕都不正眼,看几幅画像倒是认真的很,你说,朕要不要直接悬起来,好让阿夙看个明白”
果然,开始找茬了...
要不要这么幼稚。
突然跟被狗咬了一样。
认真?他连人都没看清长什么样好吗?认真个鸡毛。
秦墨言无语凝过去:
眼神里是:他奶奶的,还不是为了给你挑老婆?
出口的却是:
“陛下既然看不惯,何必要答应呢”
“因为这是阿夙你希望的,不是吗?”
“我?我只是让陛下择优而选,并不是让您赌气的”
“所以,阿夙还是不开心了?”
“我没有”
“你有”
帝王语气陡转,迫使他直视:
“你明明心悦朕,却总是违心的把朕往外推,心里明明介意的要死,嘴上就是不承认,朕说过了,不许你再提死这个字,为什么次次都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秦墨言提气隐忍,这次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他伸手抓住了胸前的手,怒目圆睁:
“是,我自以为是,可怜陛下孤苦无依,身边除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一个人都没有,恨不能亲自为陛下选妃,更恨不能把前朝重臣都一起笼络到陛下麾下,为此整夜整夜的思虑就怕自己死的突然,陛下满意了吗?”
“......”
“陛下以为不让提,它就当真不存在了吗?陛下以为自欺欺人就能改变什么吗?这里...它可是会疼的啊”
秦墨言指着胸口,任由近来的情绪一起叠加扩散:
“它每天就像是提醒一样,在念着倒计时,你让我怎么办?视而不见吗?我不自以为是,难道眼睁睁看着陛下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糊涂又怎么样!”
“......”
手被反握,帝王的痛心同样无处可诉:
“朕已经尽力在说服自己了,谁都可以来劝朕,唯独你不可以;因为别人朕可以生气,而你却是在插刀,刀刀都在朕的致命处!!”
“......”
“阿夙究竟知不知道,你每推开朕一次都只会适得其反,让朕陷入更深的愧疚里,莫说今日是充盈后宫,就是舍弃天下,朕同样能做到”
“陛下请慎言!”
“那阿夙先问问自己,有没有慎言,你明明在意朕,放不下朕,担心朕,怎么就是不能承认呢”
声声质问下来,秦墨言撇了嘴,怪委屈的...
下一秒就被搂住了,隔着胸腔颤音听着帝王剖心挖肺:
“朕根本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只要你在身边,哪怕就是静静坐着,都够了...朕不想要什么宛宛类卿,更不可能允许有人去替代你,所以,你得给朕机会,一个全心全意去珍视过你的机会,一个即使以后想起来,都不会遗憾致死的机会,你究竟明不明白?”
“......”
秦墨言愣愣的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
帝王痛心疾首闭眼心梗。
跟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讲道理,就如同把真心投了江。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硬治硬。
总归有些人,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福海忐忑的步子还未镇定,回来就撞见了这一幕。
差点儿没一巴掌扇到自己的脸上。
得,这是又跑的快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
君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