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抄经?”
福海拂袖行礼:
“陛下亲谕,小主若是真担心贵人,就诚心的为贵人抄经诵福吧,既能修身养性,还能多添福祉,一举两得”
“那凭什么她就能进?”
“丽嫔娘娘不是来献药的吗?自是能进,小主是来做什么的,就不必奴才提醒了吧”
“到她就是丽嫔娘娘,到我连个名号都没有,福公公还真是厚此薄彼呢”
“丽嫔娘娘是陛下钦赐的,虽说是因为名字拗口才有的,但终归是有的”
“你...”
“小主还是请回吧,看在上官大人的面子上,奴才好心再提醒一句:这里可不是什么随意能逛的地方,您的福祉都是会记在本家的账上,一言一行还是仔细些好”
“......”
此言一出,来添热闹试图目睹一眼真容的上官思凰就直接闭了嘴。
气愤的扭身就走...
福海蹙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殊不知人一转身就变了脸:
“还真给斓姐姐猜对了”
“主子,慎言”
“知道,真当我是傻子呢”
永寿宫
被召进来的丽嫔等了很久,才得见天颜。
跟想象中完全相反,这里不仅没有药味弥漫,也没有守卫森严。
莫说是贵人了,就连奴婢都看不见。
“茉格参见陛下”
“......”
头疼的帝王并无多少耐心,情绪看起来也不大好,于是直言:
“福海说,你要献药?”
“正是,只是茉格并不清楚贵人病症,不敢轻易妄下论断”
帝王冷笑:
“连病症都不清楚,你让朕如何信你”
“陛下请恕罪,茉格来之前其实有听过贵人的殉国之举,猜应是内伤所致,所以才斗胆来献药”
说着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墨瓶。
还未说话,质问就先落了下来:
“来之前,有听过?”
“......”
“本以为你是个安生性子,没想到也是一般无二,今日的事就算了,若再有下一次,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女子攥紧了药瓶,百般隐忍,但终是以大局为重:
“陛下可以误解茉格的心思,但这药却是真的,尤其是对严重的跌打损伤或内伤出血有很好的效果,茉格手中这颗本就是父亲留下的保命药”
“......”
帝王这才掀了眼皮,给了一个正眼。
语气却有质疑:
“看来令尊倒是对宫闱之事颇有了解,既然是保命药,丽嫔又怎么舍得?”
帝王加重了【丽嫔】两个字,是身份的一次提醒。
更是一句警告。
如果敢耍心思,什么下场自己知道。
堂下女子跪的端正,语气也不卑不亢: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请御医来验,茉格与贵人无冤无仇,并无谋害之心,一颗药换来一辈子安宁,值了”
“安宁?看来有人已经自请上门了,对吗?”
“......”
她并没有说话,帝王却了然于胸:
“知道了,药留下,你可以走了”
“......”
女子抬了眸,深邃的眼窝在等着什么。
半天都未动...
帝王直接拂了手,承诺:
“如果,当真如你所言,朕便许你一世安宁,包括...你的族人,反之,朕就会让你知道,你今日踏进这里该是个怎样错误的决定”
“......”
话毕福海便动了身。
药瓶脱手,女子闭眼稍顿,继而俯身恭敬的拜礼:
“那茉格...就谢过陛下了”
丽嫔前脚被送走,药就被福海亲自送到了太医院。
......
春叔并不相信什么救命药。
身为医者,望闻问切是基本,凭一颗来历不明的‘仙丹’,就想推翻相生相克,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这个过程,就持续了经久...
久到
秦墨言已经开始嗜睡,惊梦,不安寝,甚至是不能平躺。
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有气无力。
依然倔强的每天笑脸把人送走,然后就那么硬撑着写啊写的。
根本写不完!
这里的奏折也都搬走了,霍玄根本不会让他再累。
后宫的复杂攀扯,自然也没人告诉他。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等死。
就像笼子里的鸟一样,明明什么都不缺,却没有选择。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如果,不是那么痛的话...
“呃...”
“主子!!!”
天芝近来已经对这个声音应激了,一听到就能迅速做出反应。
眼窝子浅到,单是看一眼就哽咽的程度。
“您还是休息吧,陛下说了,不可劳累”
秦墨言扶了桌子,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上辈子的事了。
唯一清晰的记忆,大概就是痛吧。
痛彻心扉的疼...
以至于醒来后,都不觉得轮回是惩罚了。
此时成为这满宫的累赘,第一次有了【或许死了是个解脱呢】这样的念头。
“无碍,我再去躺一会儿吧,等陛下...”
“陛下回了,奴婢一定喊您”
“......”
都学会抢答了,真好,那他还真是省心了。
“春叔...”
“太医院那边有结果了,马上就能回来”
“哦...”
秦墨言应了一声,喃喃着说了句:
“那就好”
转身之际,天芝唤了一声:
“公子!”
“嗯?”
“奴婢守着您,一步也不离开”
“......”
秦墨言失笑着转了身。
青色的外袍就这么跟着步子一步一荡,一步一翩的挪进了内殿。
打算好好睡一觉...
然后
就没再醒了。
直到天芝的哭声,晚了一个时辰才传到御书房。
整个永寿宫至此彻底陷入了永久性覆灭的黑暗!
偏偏当时所有人都不在。
春叔不在。
帝王不在。
就连天芝为了不惊扰,甚至都没有掀开帐帘去看一眼。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
才发现公子痛苦蜷在被褥里昏厥过去的模样。
顿时五雷轰顶,魂都没了。
帝王的嘶吼加上所有太医的头颅,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只有一个人,站在这场死局中心,拼命否定了自己:
“不可能!”
那就是一直守在身侧的春叔。
他看着那突然起鼓的胸腔,几乎惊颤到站不稳。
每日都测着脉,每日问诊、定时用药,根本不可能恶化的这么快。
唯一的解释:
就是公子撒了谎...
可现在,是命悬一线的真正时刻。
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
帝王的眼睛已经猩红。
比起怀里的人没有意识,他似乎更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破胸。
那眼神是信任破裂的戒备,死死盯着那把刀。
一动未动。
任由周身的冷冽堪比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