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檀心说这个姿势睡着看着就很不舒服。
要不要叫醒他?
她扶着腰凑过去,有些犹豫。
江王却醒了,似水般的眸子忽一睁开:“醒了?”
“嗯。”岁檀指了指他的膝盖,“是不是很酸?”
江王却将衣袍一理,稳稳当当地站起身来,动作文雅:“坛姑娘多虑了。本王无事。天色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
第二日清晨,岁檀睡过一觉后觉着腰上已没那么痛,只要不弯腰便感觉不出什么痛处来。于是一早她便又去了胭脂娘子的摊前。
这回她未着男装,着的是女装。她今日本就不是为的卖东西,只是想看看青杏如何了。
“好妹妹,昨日你被带走了,我可是吓坏了。昨儿那帮官差没怎么着你吧?”
胭脂娘子一见到她,忙扶她去到自己的摊后。
岁檀道:“没事儿。你与你夫君还好吧?”
胭脂娘子闻言,从摊下拿出个包袱过来,解开拿出一个小白罐子递给她。
“哎呀他没什么事。昨儿也都怪我,我唯恐在大街上说出你女子的身份,日后耽误了你做生意的方便。后来我同夫君说清楚后,他心里过意不去,催着我给你送些伤药给你呢。好妹妹,你别跟你姐夫一般见识,成不?”
岁檀接下,道:“他没欺负你就成。”
胭脂娘子道:“嗨,他不敢的。”
等岁檀回到慈幼局时,小盆迎上来,道:“坛姐姐,方才沈阿兄来过,说是昨日来寻你的大宝来了。”
大宝来得倒是很早。
岁檀将胭脂娘子给的东西交给小盆,便去了隔壁的施药局。她甫一进门,便看到一名胖娃正抱着院中的一棵大树不撒手。正是昨日的大宝。
沈隽听见动静,搁下笔迎了出来:“小坛,你来了。”
大宝也听见动静,冲了过来,同昨日一般一把抱在岁檀腰上。正按在岁檀昨日磕着的地方,叫她秀眉不禁一蹙,下意识“嘶”了一声,忙将手扶在腰上。
沈隽将大宝抱开,扶住她,问:“腰怎么了?”
岁檀道:“许是夜里睡的姿势不对,醒来有些痛,明日兴许就好了。沈阿兄不用担心。”
沈隽闻之,眉目间却流露出几分疼惜的神色来,说了声“你等一下”便折回药堂去翻找着。须臾功夫拿了一小罐伤药来。
岁檀接下,与先前青杏给的那罐一起收在了袖袋中。加上昨日江王给的,她估摸着自己这一辈子的伤药是不用愁了。
酒楼(修)
待为大宝做过言语训练,看着大宝的阿娘将他接走后,岁檀看着离去的大宝身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同他一般白胖的小缸子。
她当即便打算买些吃食去看一看小缸子。
岁檀在沈隽的陪同下一块来到附近的飞舃楼,点了两份烤羊腿,一份是给小缸子的,一份是留给岁檀自己吃的。
小二应声而去,岁檀与沈隽则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那儿。
沈隽将茶壶提起,浇了浇杯沿,向内倒着水。岁檀则是东张西望起来,最终将目光定睛在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身上。
这位夫人身后站着四名低眉顺目的侍女,身侧站了一名怀抱着一个婴儿的乳母。
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一名体态婀娜的妇人,看到衣着华贵的夫人向她招手,便坐了过去。
妇人先是看了看乳母怀中抱着的小娃娃,用手指头逗了两下,见小娃娃没甚反应,才坐在了夫人对面。
她道:“杨夫人真是好福气,小郎君看着很是乖巧可人呢。”
杨夫人闻言很是受用地笑了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要不说是佛祖显灵呢。一年前我来这寺里头求子,回去没多久这便有了他。听说旁人家的娃娃生下来后总是哭闹,我家这个却不。
“小小年纪竟也同他阿爹似的守礼着呢。今日正好得空带着他来这庙里还愿,竟又在这酒楼里碰上王夫人你了。”
说完,她便侧首对着襁褓中的婴儿喊了几声“轩儿”,婴儿的目光却仍盯着某一处,没有看她。杨夫人不免有些讪讪的缩回了手。
王夫人见状,打圆场道:“轩儿还小,对自己的名字还不大熟悉,再大些就好些了。”
一旁的乳母也附和着:“是呀夫人,小郎君许是出来的时候有些久,有些困了。一岁大的孩子本就没什么精神。”
杨夫人闻言,面上神色重新愉悦起来。
忽听见“砰”地一声,有杯盏碎地的声音响起,堂内坐着的众人都闻声一惊,齐齐向杯盏碎落之地看去。
岁檀向闻声赶来的小二道:“不好意思啊,这杯盏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一边说着话,眼睛却是斜睨在了那位杨夫人的儿子身上。
自打杯盏落地至今,客人身边的猫狗都吓得叫了几声,那位小郎君却没有丝毫反应,眼神仍旧木木地看着某一处。
那边王夫人也注意到了杨小郎君不惊乱的模样,又是恭维了一顿诸如“临危不乱必成大器”这类的话语。杨夫人对此见怪不怪,听着扬了扬头。
岁檀却走到杨夫人身前去,喊了一声“夫人”。
杨夫人抬了抬眼皮:“嗯?你是?”
岁檀道:“小郎君生得很是白净好看。”
杨夫人闻言又略微扬了扬下颌。
岁檀:“只是......”
杨夫人问:“怎么?”
岁檀问:“首先说明我没有恶意啊。就是我亲戚家有个孩子,小时候也同夫人家的小郎君这般,大家都说他长大了定然是人中龙凤。可是他长大后,虽说在绘画、音律上很有天份,可是性情却很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