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脑海中想过她会拒绝,也想过她羞赧地应下,却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
过几年再问?这是什么回答?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见沈隽面露疑惑,岁檀又解释说:“你看,咱们两个不过才认识一月有余,我具体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其实并不清楚。
“而且我觉得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就算答应了你,也不能现在立时嫁给你,那现在的我总不能为几年后的自己做主吧?”
沈隽温和地笑了: “好,那我等你。”
次日,沈隽如往日般提了药壶来送,却是悄然送了一只簪花给岁檀。
待小盆随着岁檀回到屋中后,她凑在岁檀面前,颇有些羡慕地说:“我何时也能觅得沈阿兄这般满眼只有我一人的专情郎君啊。”
岁檀将枕头塞在腰下靠起身来,认真给她出主意道: “与其日后等着人来选你,你不如多出去走走,总能偶遇一段金玉良缘不是?”
岁檀觉着,小盆倘若日后嫁了人,更免不得外出。与其日后叫她被人蒙骗,不如叫她早早多接触些外在的险恶。
自打岁檀带她出门去了佛寺那一遭后,小盆如今已经不是不敢出门,而是觉得不知道出门去做什么。
慈幼局内大家穿得都是局内统一给裁的,彼此也没有什么攀比容貌美丑的概念。因此便没有什么购买胭脂水粉、裁剪漂亮衣裳的想法。
而她又是孤儿,在外又没有亲朋,与她最亲切的人全都在慈幼局内,因而也便没有外出走亲访友的念头。
她便觉着,外面同慈幼局内相比,不过只是更大一些,人更多了而已。虽并不恐怖,也没有多么有趣。
小盆道:“可我不知道出去要做些什么。”
“吃好吃的呀。”岁檀脱口而出,“外面有桂花糕、红枣糕、樱桃酥酪,还有烧鸡烧鸭烧......”
小盆听后却没有岁檀预想到的一脸期待,却问:“有赵乳母做的东西香么?”
赵乳母是顶喜欢做各种好吃的人,像方才岁檀说的那些食物,赵乳母时常去做。且有时岁檀也会从外面买些吃食带回来给小盆吃。
可她们却都一致觉着,还是赵乳母做的更加好吃些。
岁檀道:“那咱们看杂耍、听曲看戏去。”
岁檀拉着小盆去到街上。
此时正是晡时,街上行人如蚁,各式摊贩热情叫卖着。
两人正在摊前试着珠钗。
身后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着。
“这绿衣服的小姑娘生得真好看。”
“是呀,她旁边粉衣裳那个的面容长得就太寡淡了些。”
“诶,你看穿粉衣裳这个身材生得却是好,那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那绿衣裳的哪有粉衣裳的在夜里有意趣些。”
“可算了吧,吹灯哪有掌灯看着美人的娇俏面容更有意趣,要那种烛火隐隐间看着美人花枝乱颤才有趣呢......”
岁檀有些听不下去。她今日出门穿的正是绿色,而小盆穿的正是粉色。
小盆面上窘迫,自然也是将这番污言秽语听见了耳中。
岁檀向那说话的两名男子侧首看去,只见他们正看着她与小盆窃笑着。
岁檀顾不得将头上正簪试着的发钗取下,忽地一转身,先是盈盈一笑走到那两名男人的身前,趁他们痴迷之际,左右两手齐齐给了他们一巴掌。
随后在衣裙上擦了擦手说了声“下流。”
其中尖脸瘦高些的男人捂着脸,不敢置信。
“你居然敢打我?”
岁檀冷笑:“你爹娘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议论别人的身材相貌是不礼貌的么?”
“你又不是我娘,你凭什么管我?”
瘦高男人说着捅了捅身侧的矮胖同伴,“快,教训教训她。”
矮胖男人正用手摸着被打的脸颊,似有些回味地将摸了脸颊的手在鼻尖陶醉地闻着。
“看你这点出息!”
瘦高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索性自己撸起了袖子打算教训岁檀一顿。
矮胖男人却将他拉住了。
“诶,有些野性的小娘子才更有趣。”
说完,他略抬了下颌,露出近乎跟肩膀合在一块的脖颈,随后白胖的手在脖间拽出了根金灿灿的链子出来。而后又像是无意似地又理了理自己腰间坠着的玉牌。
他知道自己相貌丑陋,可以往走在街上,便总有小娘子看着他身上的绫罗珠宝两眼发直,而后状似无意地撞在他身上,随后便同他演一出一眼便看到了他心灵之美,打算以身相许的戏码。
看她穿得那么寒酸,又同以往那些攀附他的女子一般喜爱珠钗。想她这样的贫家女,定然同先前那些姑娘一样主动贴上来。
因而,他在等待着面前这位绿衣小娘子主动的投怀送抱。
“行了,别在这儿装懵懂了!她把刀子都拿出来了,小心她直接把你金链子割下来!”
瘦高男人却搡了搡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这才发现眼前腰肢盈盈又纤弱美丽的女子手中正举着一把匕首看着刀刃赏玩着。
瘦高男人指着岁檀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不信你真敢伤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地朝着岁檀走来。
岁檀将刀子一收,看着这两名男人撸起袖子要打人的架势,旋即冲着四周大喊道:
“来人啊!强抢民女了!救命啊!有没有王法了!管不管了!”
瘦高男人道:“现在知道怕了?”
声音招来了附近巡逻的青年捕快。
捕快问:“吵吵什么吵吵?”
瘦高男人道:“官爷,这女子手中持刀打算对我兄弟二人行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