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许贵妃便急匆匆来到小皇子面前,顾不得去敛曳地的长裙,忙蹲下身子抱住小皇子:“我的儿,是谁委屈你了?”
她语气温柔,看向小宫女的眼神里却藏了刀子。她只是同那在一旁站着的姑姑柔柔地扫了一眼,那姑姑便不着痕迹地将小宫女与殿内众人一块带了下去。
见殿内没了人,许贵妃才又起身将小皇子靠着自己的小腿,面向岁檀,语气软绵绵的像是云朵一般。
“坛姑娘,你瞧本宫这孩儿,都不知道同你打声招呼。真是叫你见笑了。”
岁檀听着她的声音好似踩在了云上,只觉得心上都柔软了几分。岁檀忙笑了笑,说了声“不妨事”。
许贵妃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向前推了推他:“去,快叫你坛姐姐瞧瞧你。”
小皇子似懂非懂地看了看自己娘亲,已是止住哭了,目光却呆滞极了。
岁檀忙凑在他身前,蹲下身去对上他的小脸蛋:“皇子殿下,你今年几岁啦?”
小皇子却又转头看向许贵妃,愣愣的不答话。
岁檀便起身问许贵妃:“敢问娘娘,皇子他可唤过您的名字?”
许贵妃眸色凄婉地摇了摇头:“皇儿尚不会开口讲话。除却哭笑,便从未发出过旁的声响了。”
会哭会笑,便说明小皇子的发声器官应都没有问题。
岁檀又问:“平日里,殿下您唤皇子他去做什么事情,皇子可能做到?”
许贵妃道:“本宫巴不得他能开口使唤本宫做些什么事情了,如何舍得叫他去做。”
岁檀道:“您能否请皇子自己坐在床上?”
许贵妃听后,当即便弯腰捞起小皇子抱在怀中,正要走向床榻,却被岁檀拦下了。
岁檀道:“娘娘,我是想看看皇子他是否能听懂我们说的话,您若是帮了皇子,我便看不出来了。”
许贵妃听后了然,便照着岁檀说的叫小皇子自己爬过去。见他不动作,她又向着床榻指了指,小皇子这才一爬三回头地爬了过去。
而后,岁檀又请小皇子做“搬椅子”、“关门”、“喝水”、“穿衣服”等动作,无一例外,单纯靠语言都是无法叫他做到的,须得给予手势近乎一比一演示,他才能勉强听懂。
而许贵妃在一旁看着的过程中,一张洁白似宣纸的脸上宛若被泼了一脸黑墨汁一般,乌云密布。
此前她知道自己的皇儿语迟,却只当皇儿只是不想说,如今看来,皇儿不单单不会说,似乎还听不懂旁人说的?
她知道贵人语迟,可眼看着淑妃那个比她皇儿还小一岁的丑儿子如今不单单走路走得稳稳当当,还能将陛下的诗文背得滚瓜烂熟,她便坐不住了。
她不止一次地去问太医,找神医,巫医、神婆、道士什么的也统统都求过了,却依旧无果。
因而,在听自家嫂嫂与阿姊说起都城那位能教孩童讲话的女神医——坛姑娘后,才会急切地叫人将她带进宫来。
此前那些神医入宫时,她从未觉得自家皇儿这般不堪,可这坛姑娘既没做法又没搭脉的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叫她焦灼极了。
她别过头去不想看她那笨拙的皇儿,忙问:“坛姑娘,依你看,我皇儿还有救么?”
据岁檀观察,这位小皇子并非是孤独症,恐怕是有智力障碍了。可是智力障碍这种病症,若想康复得与常人无异却难得很。
眼看着面前的贵妃一副霜打了花枝的模样,她看着很是不忍。
她道:“娘娘莫要太过揪心。皇子他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想必是能说出话的。”
许贵妃听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你要什么药材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还是天山雪莲,我库房里头都有。”
岁檀被她这随意的好像说冰箱里有许多大白菜的语气惊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些都用不着。”
就算给了她,她也不会开药不是?若是沈隽在,没准能用上一用。
然而皇宫中太医署内神医众多,想必汤药之类的从没断过,如今这小皇子缺的便就是能引导着他学说话的人了。
岁檀觉着自己是能试一试的,只是康复这种事,毕竟不是短时间的事,她须得同许贵妃商量商量她出入宫为小皇子康复的事。
许贵妃道:“坛姑娘缺什么,尽管同本宫讲,本宫一定办到。”
想着她们身处后宫的女子带着皇子出宫想必不怎么方便,岁檀便将她打算隔几日进宫来替小皇子康复的想法说与了许贵妃。
许贵妃听后,道:“这怎么行?”
岁檀问:“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许贵妃道:“坛姑娘有所不知,本宫虽是贵妃,也信得过姑娘你。可这宫中许多双眼睛盯着本宫,姑娘你又没有经过正规的考量,本宫不便叫你频繁出入宫闱啊。”
岁檀问:“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许贵妃道:“还请坛姑娘在这宫中住上一段日子。待皇儿好了,本宫自是请人八抬大轿送你回去。本宫私库里的金银,全都叫姑娘你随便挑。”
岁檀忙摇头:“恕民女直言,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民女短时间恐怕做不到将皇子完全康复好。”
毕竟她又不会仙术。
许贵妃却道:“本宫请坛姑娘来之前打听过了,坛姑娘你在慈幼局内医治了不少原本不会说话的痴儿。不过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便叫好几个原本不言语的孩童说出话来,如今你专心只治皇儿一人,想必不出半个月就能叫皇儿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