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转而又想,反正当初二哥为的是拆散那岑老二跟二皇嫂,如今二皇嫂既然已经与二哥被赐婚,那他也不必再演什么对井二姑娘一往情深的戏码了。
不若干脆同母后坦白?
不行不行,这样容易叫母后误解二哥是在利用她。
那——就同先前商量好的那样,说他移情别恋啦?
如今那井二姑娘都已在殿外候着了,若是现下就同母后说他不喜欢这井二姑娘了,那她也没什么入宫见母后的必要了。
母后若是再直接叫人送她回去,岂不就叫她失了面子?
她们女孩家面皮最是薄了,若是因此哭哭啼啼的,传了出去指不定叫人以为他多薄幸呢。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一会儿寻个由头将那井二姑娘带出去同她解释一番算了。
想来那井二姑娘应该是可以谅解他的。
只是井二姑娘是个什么样儿,他如今依旧是不认得。
不过一会儿她肯定会自我介绍的,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一番思虑下来,卫王瞬间觉得心中开阔许多。
面上又漾出了极欢快的神色来,很是殷切地主动将自家母后扶去了外间的大殿上。
殿外,岁檀随着江王赶到之时,早已站了一名身材匀称紧致、线条流畅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不似寻常囿于闺阁的姑娘一般瘦弱得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日光洒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叫她看起来更加生机勃勃。
她主动同岁檀与江王见礼,面上笑染云霞,好像一株沐阳而生的向日葵。
她道:“臣女井卿鸾见过江王殿下、江王妃。”
江王同她点了点头。
岁檀也回了她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同江王站在一侧后,压着声音,对江王耳语问道:“这位姑娘是?”
今日不只是江王同她见太后么?
江王正要侧首同她解释,却见殿门忽地从内打开,自内走出了一名模样端庄的姑姑请他们进去。
江王只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而井二姑娘内心里其实也是疑惑得很。
本来今日大哥他好不容易休沐,她在家中勤勤恳恳将剑练了十日,就等着今日再同大哥一决高下呢,结果莫名其妙就被阿娘按在梳妆台前收拾了一番,还说什么太后要见她。
她与太后素昧谋面,论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又样样不如大姐,缘何就被深宫中的太后叫进来了呢?
难不成是大哥在宫中护卫时,受了太后的赏识,太后从大哥口中听说了她的高超剑法?
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是以,她心底里不由地满是期待,觉着这天底下除却父兄终于也有第三个欣赏自己的人了。
入殿后,看着打内室走出来由人搀扶着的那位面容柔和的李太后,她发自内心地给她行礼叩头。
在一声“免礼”过后,她满眼含光地望向李太后。
李太后回她一笑,却是微微蹙了下眉,侧着脑袋同搀扶着自己的卫王小声道:“这皮肤好像黑了点,腰身也粗了点......”
井二姑娘看着李太后目光游走在她身上,又同她身侧的那少年窃窃私语,眉头一会蹙起一会儿又挑起,不由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衣裳。
都跟阿娘说了她不适合穿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阿娘非叫她穿。
这下好了吧,叫李太后笑话她了。
她就该穿自己那身小胡装来才是,没准还能同太后她表演一出剑舞呢。
不像现下,动作起来都被这宽袍大袖给束缚住了,哪里还能叫李太后知道她果真如大哥口中说的那般剑术高超。
李太后由卫王扶着坐在上首,又笑着招呼岁檀他们各自坐下。
却听卫王忽说:“母后,儿臣先同井二姑娘出去走走,这殿里头太闷了。您先好好同二哥与二皇嫂说说话,待皇兄来了,您再喊人叫我。”
李太后哪里有不应的:“好好好,我儿去吧。”
话音刚落,井二姑娘便见到李太后身旁陪着的少年直直地冲着她走来,眉眼弯弯地拽上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殿去。
不是?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看着卫王同这位井二姑娘走后,李太后才仔细打量起来岁檀来。
芙蓉面,杨柳腰,她觉着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模样呢。
方才那姑娘,面相瞅着虽是可爱,可身上却有着一股子闺阁女儿家不该有的英气,她隐隐有些怕日后这姑娘会不会伤了自己的赟儿。
李太后笑看着岁檀道:“模样生得果然标致,昱儿的眼光好极了。”
江王与岁檀齐声谢道:“多谢太后。”
李太后道:“昨儿夜里听说昱儿你连夜进宫求皇帝给你赐婚,怎着这般急?”
她不单单听了江王连夜入宫求赐婚这桩事,还知道昨夜里延嘉殿内并不太平。
只是昨夜里卫王也进宫了,她便只顾着叫太医检查仔细她皇儿的病情是否尽数康复,便是事后才听身边的宫人们将江王去了延嘉殿的话给传了过来,至于其中具体是如何,她却并不清晰。
直觉告诉她,延嘉殿昨晚上应该是出了不小的事。
否则江王他一向守礼,怎会在宫门下钥之后不顾规矩又入了宫来?
江王道:“牢母后挂心。昨日儿臣也是急昏头了,有三日未找见小坛,又听人说小坛她被皇嫂请了去,以为皇嫂大度,要为皇兄后宫纳入新人,将小坛送在皇兄身边去。儿臣又一早钟意小坛,这才赶忙求到了皇兄面前去。不想昨夜里惊扰了您,是儿臣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