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道,“娘,往好处想,太子殿下是希望我入宫的。”
她摇摇头,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这是我最担心的,天家无情,不要自以为是,在他们眼里,除了权势社稷,没有其他东西入得了他们的眼,不要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知道吗?”
我看着她,点点头,“我知道,娘,我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姑娘了,北冥皓辰对谁都好,一边是相府,一边是南晋后裔,他两边讨好,两边权衡,我不会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失了分寸。”
她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你明白就好,娘怕你。。。吃一样的亏。”
她欲言又止,我不明所以,“一样的亏?”
她笑了笑,说道,“陈年旧事,不值得一提,你只要守好自己的心,心是自由的,身就是自由的!”
她想了想,又叮嘱道,“雪儿,你记住,虽然太子看上去对你不错,但顾芳雅不是省油的灯,她恨我入骨,加上之前顾奉恩的事情,颜家和顾家早就势不两立,即使你曾经救过顾诗诗,也别想着她能好好对你。风刀霜剑,自己要多留意知道吗?”
我想了想,现在是个好时机,于是问道,“娘,顾芳雅为什么恨你入骨?”
我怕她又讳莫如深,赶紧说道,“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皇家秘辛你不告诉我,就是敌暗我明,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进宫
她收回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眼里思绪万千,我也并不催促,就这样静默了半刻,她长叹一声,“你知道太子为什么非你不娶?”
“难道不是为了相府的权势?”
她摇摇头,“是,也不是,相府的权势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你隋阳冯氏的血脉。”
“隋阳冯氏?”
“那是你外祖家,我隋阳冯氏隐居关外,虽然不似这洛邑城繁华,但也逍遥自在,但是就为了一个传言,害得族人被赶杀殆尽。”
“什么样的传言会祸及族人?难道是什么兴天下亡天下的鬼话?”
她转身,手不自觉地握紧衣袖,眼里有无奈,有恨意,“我的雪儿果然聪明,传闻我冯氏可占卜天下事,冯氏嫡女更是能转乾坤,定兴衰,北冥氏于是穷追不舍,用尽各种手段。。。”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预言没有闹得天下皆知,北冥玄从所谓的世外高人那里知晓后就没有声张,就连我冯氏自己,也是到了被屠族的那天才知道。”
我不禁忿忿,“亘古不变,人人都想走捷径,帝王将相也不例外,这天下社稷,岂是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就能扭转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被别人知晓,无论真假都会被用来做文章,这就是帝王的雷霆手段,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我摇摇头,“娘,我还是不懂,顾氏为什么恨你入骨,你和爹爹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北冥氏不择手段,为什么你没有。。。没有。。。”
她凄然一笑,“我为什么没有死或者没有进宫?”她转过头,又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她说道,“你爹和北冥玄做了交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她对爹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原因,我问道,“你也怀疑爹爹?”
她没有说话,半晌,转过身对我说,“今天说的够多了,总之你记住,北冥家的人对你的每一分好都有算计,你如果忘了这一点,你就会失去判断,万劫不复。”
她说得斩钉截铁,手掐得我的胳膊生疼,我木然地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北冥皓辰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本来就没报什么期望,只是如今看来,这深宫危险重重,总是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如此胡思乱想,一天又过去了。傍晚时分,下起了绵绵细雨,北周的雨不多,气候干燥,这雨下得缠绵悱恻,平白生出许多犹豫。第二日,天依然不见放晴,青芜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也没有点灯。”
我笑道,“没什么,心里有事,睡不着而已。”
我看了看窗外,“天亮了?那梳妆打扮吧。”
青芜说,“就用东宫赏赐的东西吗?”
我点点头,“就用东宫的赏赐,不用与众不同,不用多花心思,不失礼数,中规中矩就好了。”
青芜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就帮我收拾了起来,我想起一件事,问道,“青芜,我如果进宫,福祸难料,你。。。不必跟着我,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啪的一声,青芜跪趴在地上,“姑娘,是青芜哪里做得不好,惹姑娘生气了吗?”
我摇头,伸手拉她,“你没有不好,相反,你很好,我从来没有把你和。。。昊宇当下人,只是现在,我要进宫,昊宇回了西唐,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就告诉我。”
青芜用力摇了摇头,眼里噙着泪,“姑娘,你去宫里,身边怎么能没有个贴心的人,相府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丢下姑娘的。”
我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罢了,你以后想走告诉我就是,你姑娘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闯一闯,少你一个其实也不少。”
收拾完毕,青芜打着伞,爹爹颜枫澈和娘亲冯婉茹送我到府门口,颜枫澈上前,看了看一旁的石狮子背后,说道,“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府门前的角落似乎有人站在那里,轻摇了摇头,北冥皓辰用南宫月的性命做威胁,我能有什么选择,我笑了笑,“爹爹放心,我想好了,世间的事,福祸相依,万一这一条路又越走越顺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