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乌桓突骑跟过来了。”
许褚回头望向那一股烟尘组成的洪流,不由地兴奋起来。
“哼。”
王昊则是轻哼一声,策马继续飞驰:“既如此,那便休怪咱们狠了,速速赶往涞源县休整,将战场腾出来给仲节,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蹄音如雨。
沿着唐河道一路向前飞驰。
约莫一刻钟,便见先登营鞠义在前方恭候,朝着王昊拱手抱拳:“末将鞠义,恭迎主公。”
乌泱泱的骑兵顺着先登营让开的路,持续向前飞驰,直奔涞源县城。
而王昊则是勒马到鞠义面前:“仲节,我军能否首战告捷,便全靠你了。”
鞠义抱拳拱手:“主公放心,今日的先登营远胜于往日,不管来得是何人,末将必大获全胜。”
“好。”
王昊深吸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这话听着提气,既如此,我在涞源县等你的好消息。”
鞠义极其肯定地回应:“末将必不负厚望。”
“走了。”
王昊急勒战马。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跟着队伍,直奔涞源县。
望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队伍,鞠义深吸口气,体内的熊熊战火在这一刻燃烧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在一瞬间攀升,炯炯双目中激射出万丈凶芒。
“报—!”
正在这时,前方奔来一匹快马。
鞠义回头望去。
但见,来者正是我方斥候,欠身拱手道:“将军,乌桓突骑距离此地约有三里,兵力八千左右,队形稍显混乱,但能看出基础的战斗队形。”
“好,我知道了。”
鞠义吐口气,摆手示意其退下。
旋即。
他转身望向本方将士,朗声喝道:“弟兄们,列阵迎敌。”
原本撒开条路的先登营士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完成列阵。
鞠义同样归入阵中,手持双耳铁戟,身穿精铁札甲,一双朗目紧盯着前方掀起的烟尘洪流,判断着靠近本方的距离。
如今的先登营士卒经过两年的刻苦训练,不仅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兵器装备同样有了质的飞跃,甚至连应对骑兵的战法,同样愈加纯熟。
有了在凉州时期战败数万凉州羌胡骑兵的经验,他们的内心愈发的镇定,即便大地震颤的声音,混杂着战马的嘶鸣声,在耳畔不断的响起,依旧难以令他们产生半点惊惧的表情。
甚至于!
在鞠义的率领下,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嗜战的贪婪。
彷佛,前方杀过来的,不是八千擅长骑射的乌桓突骑,而是高速移动的军功。
“来了!”
鞠义轻嗅着空气中尘土气息,双眸中的腾腾杀气愈发的凝重,下意识地握紧了宽头弩机,声嘶力竭地呼喊:“弟兄们,战前准备!”
整齐列阵的先登营士卒纷纷抬起宽头弩机,一面又一面的精铁盾牌,以撬棍支撑在地面,下方的士卒更是靠宽厚的肩膀,死死地抵住。
......
果不其然!
下一个瞬间,视野的尽头处,激荡的烟尘中,快马杀出一支骑兵,剧烈的地动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唐河道中的沙石碎粒更随之不停的跳跃。
“杀—!”
仅仅只有八百余士卒的先登营,显然被乌桓突骑小觑了。
在双方照面的一刹那,他们不仅没有降低速度,甚至喊杀声愈发的震天,在唐河道这狭窄的谷地中,更显得声音洪亮,杀气腾腾。
可惜......
这样的喊杀声只能唬得住孬种,却唬不住真正的好汉。
面对乌桓突骑的奋勇狂冲,杀声震天,先登营士卒不动如山,一股凛然的气势漂浮于顶,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恐怖感觉,即便是乌桓峭王苏朴延,依旧为之感到一丝丝心悸。
只可惜!
这样的感觉来得实在是太晚了,当他们照面时,双方的距离尚不足一里,对于高速奔驰的骑兵而言,这样的距离甚至连制动的距离都不够,反倒可能造成队伍的拥挤践踏事故。
不得已之下,苏朴延只能硬着头皮,选择以硬碰硬,强行往上冲:
“弟兄们,他们不过数百步卒而已,如何能挡得住我军精骑。”
“给我冲过去,将他们踏成肉泥!”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乌泱泱的乌桓突骑,像是一股奔腾的浪潮,带着惊涛拍岸的恐怖气势,直朝着列阵营地的先登营猛冲过来,好似洪水猛兽,欲要将眼前的猎物生撕活吞一般。
然而......
面对如此恐怖的杀戮气息,鞠义却是不动如山,一双朗目紧盯着对方前排的精骑,时刻判断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正当乌桓突骑的前排将士距离先登营不足十步时。
鞠义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战!”
顷刻间,在盾牌后方隐藏的一支小队,豁然起身,一袋又一袋的砂土顷刻间向前方,顿时烟尘弥漫,径直罩向前排的乌桓突骑,与此同时,一支又一支战矛齐刷刷突刺而出。
“卑鄙,我看不见了!”
“竟然使用砂土,该死!”
“恁娘的,只能撞上去了。”
“......”
希吁吁!
噗!噗!噗!
战马的嘶鸣声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悲痛,那是战矛刺破皮肉的声音。
难以忍受剧痛的战马,顷刻间失去了控制,身体剧烈的摇摆,将乌桓突骑从马背上摔飞出去,旋即纵马狂飙,直朝着先登营的盾阵撞了上去。
蓬!蓬!蓬!
沉闷的撞击声在唐河道中响起,特殊的地形条件让这撞击声显得更加巨大,彷佛有万马千军持续不断地撞击一般,而盾阵却好似泰山,纹丝不动。
前排的乌桓突骑惨遭横祸,后方的乌桓突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接着一个地怼了上去,狭窄地唐河道甚至容不得他们有分流避祸的功能,只能硬生生怼上去。
刹那间,哀嚎声、马鸣声、嘶喊声、恸哭声混杂着喊杀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唐河道中激荡,一声声直入云霄,险些将整个唐河道都给掀翻。
即便是后方赶往涞源县的王昊,在此刻也不由地勒住战马,扭头望向那声音响起、烟尘激荡之处,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加强版的先登营,是何等的骁勇善战。
但是......
仅仅透过声音的凄惨,便也能想象到战场的惨烈程度。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仲康啊,看来鞠义又赢了。”
许褚佩服的五体投地:“仲节这小子的确有些能耐,但主公才是真正的慧眼识英。”
“你小子......”
王昊瞥了眼许褚,轻声道:“何时学会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许褚赶忙摇了摇头:“冤枉啊!主公,此乃末将肺腑之言,绝无半点溜须拍马之意。”
王昊笑了笑:“行了,不必解释,走吧,去涞源县休整。”
许褚欠身拱手:“喏!”
当王昊引兵离开时。
前方战场中。
鞠义抓紧战机,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放箭—!”
嗖!嗖!嗖!
顷刻间,数百支弩箭破空袭来,带着尖锐的啸声,宛如滂沱大雨般罩向烟尘中乌桓突骑,只听得悲惨的哀嚎声接连响起,鞠义心中大喜,再次下令:
“弟兄们,随我冲,诛杀叛贼,为国建功!”
“杀—!”
众将士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们纷纷收起弩机,换上趁手的双耳铁戟,朝着前方的“车祸现场”,跃然挺进,一股脑地狂杀过去。
尤其是主将鞠义,更是身先士卒,纵身跃入战场中,掌中双耳铁戟冲着尚且喘气的乌桓士卒,兜头猛劈过去。
蓬!
戟锋起,寒芒闪。
但见,乌桓士卒的头颅竟如同西瓜般爆碎,当场一命呜呼。
鞠义虽然知道这双耳戟的杀伤力强悍,但当他见到眼前一幕时,依旧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同样是双耳戟,在样式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它就像是被注入了灵魂,有了生命一样,简直判若两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刹那间,鞠义信心暴涨,杀得愈加起劲。
左一戟,一个乌桓突骑半截身子,被他轻易剌开;
右一戟,甚至连乌桓突骑的战马,也受到了波及,脖颈被轻易破开,喷出一道鲜红的汁液,溅在他的脸上。
“神兵啊!”
“不愧是能断四十五札甲的神兵!”
鞠义愈加的兴奋,脚踏诡异步伐,率领麾下的八百儿郎,宛如蝗虫过境一样,逢人便杀,遇人便刺,一戟诛敌,那叫一个干脆利索,杀伐果决。
别说是鞠义这样的猛将,就算是寻常的先登营士卒,也不由地为之震惊,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兴奋,杀得愈加起劲:
“哈哈,太厉害了,这兵器好生厉害。”
“一戟竟斩断了半截身子!”
“果然是神兵利器。”
“弟兄们,杀啊,消灭乌桓突骑。”
“杀—!”
先登营的士气顷刻间被推向了巅峰。
众将士挥舞着双耳铁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前推进。
他们身穿着精铁战甲,但奔跑杀敌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某些悍卒更是一步一杀,简直潇洒到不行。
眼前的一幕,直看得苏朴延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真的很想带人冲上去,将这一伙步卒,杀个干干净净,但荒芜的战场,已经容不得战骑发挥作用,况且这支小队的士卒各个如狼似虎,杀伐果决,即便是尚武的乌桓人,都不由地为之惊恐。
不能作战!
绝对,不能!
苏朴延吓得是魂飞魄散,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险些没把他憋死,足足顿了良久,僵直的身体才稍稍恢复了直觉,不由分说,便拨马转身,厉声呼喊:
“撤退!”
“快,撤出唐河道!”
望着纷纷勒马转身的乌桓突骑,鞠义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各自寻找战马,随我追杀贼寇!”
众将士铿锵回应:“喏。”
在雒阳的两年时间,鞠义可是一天都没有闲着。
先登营训练的科目也不仅仅只是对付骑兵,还有攻城、近距离杀敌、马上作战、长短兵器等各种,只要是战场上能用到的东西,鞠义几乎是倾囊相授。
因为,他非常清楚主公为之取名“先登”的意义,就是要成为全军的刀尖,将来要负责最最艰难的作战任务,若是不能精通各种作战方式,如何才能配得上“先登”之名。
鞠义疾步冲向一匹战马,一手抓住缰绳,纵身跃上马背,随手将背后的短棍摸出,朝着双耳铁戟的戟杆末端一顶,只听得咔擦一声,铁棍精准的卡在戟杆尾部,形成一杆长柄的方天画戟。
希吁吁—!
鞠义急勒缰绳,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杀—!”
飞身上马的先等士卒,齐声回应:“杀—!”
驾—!
顷刻间,一支骑兵小队直冲着乌桓突骑的腚眼子,追了上去。
两年的刻苦训练,让他们的骑术得到了质的飞跃。
人人可以解放双手,左右开弓,实力不输凉州羌胡,更不逊鲜卑、乌桓劲旅。
尤其是鞠义,作为凉州游侠出身的他,精通骑射、马上搏杀,左右开弓放箭,是例无虚发。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从他的弓上呼啸飞出,落荒而逃的乌桓突骑,接连应声倒地。
乌桓峭王苏朴延顿时惊呆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汉军士卒何时竟变得如此强悍,甚至在骑术上,不比乌桓突骑差分毫。
眼前这员臂膀腰圆的猛将,实力甚至比起乌桓中的勇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死!汉军的战斗力竟如此强悍!”
峭王苏朴延不敢有丝毫大意,赶忙招呼队伍:“快撤,冲出唐河道,快撤!”
鞠义在后方狂追,直到将箭矢全部打光,方才停止追杀,遥望溃军:“哼!乌桓突骑,不过如此。”
随之杀来的先登骑士,同样勒住战马,遥望着溃败逃走的苏朴延:
“唉,可惜,没能杀死乌桓的峭王。”
“是啊,的确有些可惜,但这样的地形条件,只适合击溃,不可能歼灭。”
“咱们能打成这样的效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