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蓬!
数十颗正在燃烧的火油罐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弧线后,宛如火流星般地朝着卢奴县城头罩了上去,比起上一波的杂乱落点,这一次俨然是精准打击。
数十颗燃烧的火油罐几乎全部精准命中城头,在仅有三丈宽幅的城头爆裂,四溅的星火擦着半点火油,轰得一声如同火树银花绽放,花瓣飞溅,灼烫了不知多少正在鏖战的叛军士卒。
但只听得叛军士卒悲惨的嚎叫声,顷刻间激荡在卢奴县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不少叛军士卒浑身冒火,在城头横冲直撞,更是将整个战场搅得愈加混乱。
然而......
汉军的投石车进攻却是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任凭叛军如何指挥战斗,依旧难以发挥出平时一般的实力,箭矢的密度至少降低了一半有余。
即便是总指挥皇甫郦,见此一幕,也不由地振奋起来,虽说他深知这些汉家职业军人的厉害,但却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投石车,居然可以打得这般精准。
眼瞅着前方的士卒已然冲到卢奴城下,皇甫郦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跟着暗松口气。
他明白。
这一战至此,胜负已分。
接下来,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拿下城池而已,已经没有半点悬念。
“投石车停止,别伤着自己人。”
皇甫郦云淡风轻地摆手下令道。
“喏。”
传令兵欠身拱手,铿锵回应。
下一秒,旌旗狂舞,投石车停止进攻。
咚!咚!咚!
卢奴城下,城门洞方向。
巨大的撞木在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力士手中,不停地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而有力量的咚咚声。
甚至,连城池都跟着微微颤抖,彷佛要被冲车一点点掀翻似的。
左右两架云梯的臂膀同样舒展开来,一点点延伸向卢奴城头,蓬的一声巨响,精准地搭在了城墙垛间。
小将张郃露出兴奋的神色,左手双弧盾,右手寰首刀,纵身跃上云梯,把手一招:
“弟兄们,随我杀,莫要让朝廷精锐小瞧了我等战力。”
“杀—!”
众将士战意高亢,齐声山呼呐喊。
尤其他们骨子里的不服,在与汉军精锐并肩奋战之时,更是不愿意被人比下去。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他们的战斗力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发挥,一个个拎着双弧盾、寰首刀,嗷嗷叫地往城头冲杀,宛如在旷野上狩猎的群狼。
最前排的张郃像是开了挂一样,脚踩横木,奋力向上攀登,速度竟然快如闪电,只是一波箭雨的袭杀过后,他便向上飞奔了足足十余步。
蓬!蓬!
挥手斩断凌空射来的一波箭矢后,张郃脚步不停,继续向前飞驰,与身后的弟兄们,竟然足足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将叛军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双目左右忽闪,时刻注意着城头上叛军的攻击,左手双弧盾护住身体,右手寰首刀不断撩拨着呼啸而来的箭矢,脚下却是不停,时而前行两步,时而后退半步,稳中有进,不急不躁。
在距离城头只剩下三步左右时,迎接张郃的已经不是箭矢,而是从城头刺下的战矛,三、四只战矛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过来,被张郃以双弧盾撞开两支,右手猛地一挥,直接将刺来的战矛奋力削断。
“喝—!”
张郃的这一声爆喝,煌煌如雷霆炸响,直令城头上的叛军微微色变,停顿了数秒。
这一瞬间的愣怔,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但却给了张郃全力突进的机会。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脚踏诡异步伐,顷刻间掠过最终那三步的距离,左手的双弧盾猛地一扫,直将两个愣怔中的叛军士卒撞飞,随后他箭步猛跃,掌中寰首刀快速划出两道寒芒。
噗—!
刀锋鬼魅般的划过,宛如彗星掠过,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在空中旋转三圈半,库鲁鲁摔在地上,仰面朝天,依旧保留着他生命里最后一刻的震骇与恐惧。
而在其头颅抛飞的刹那,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从脖颈处激扬而起,四下飞溅,震慑着临近叛军的心神,待那具无头的尸体落地的一刹,巨大的声响彷佛千斤巨锤般,砸在每一个叛军心里。
他们原本便已惊骇过度,如今又碰到这样一员猛将,顿时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变,浑身战栗不已,别说主动迎战了,甚至连兵器都拿不起来。
然而......
张郃却是没有片刻的留手,在跃入城头的一刹,立刻使出一招超大范围的狂风摆柳,寰首刀的刀芒好似漫天飘落的柳叶,挨着人人死,触着甲甲裂。
噗!噗!噗......
仅仅只是一刹,四周的叛军士卒身上,或多或少出现一、两个口子,某些叛军士卒甚至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抬起来,便被张郃当场劈成了两半。
“杀—!”
正在云梯上的汉军士卒,眼瞅着张郃如此神勇,士气顿时高亢起来,冲杀之势顷刻间飙升,一个接着一个,直奔卢奴县城头,彷佛生怕浪费了张郃先登的战机。
城外观战的皇甫郦更是惊诧不已,虽然他深知自家主公素有识人之明,但却不敢相信,张郃居然要比对面的汉军精锐,还要先一步先登,且能最快的速度,稳定撕开的口子,为后续部队的强攻创造战机。
“好一个张郃,果然厉害!”
皇甫郦兴奋地攥了拳头,即便是他本人,也想要为地方士卒争口气,绝不能让汉军精锐看扁了。
而现在,张郃勇夺先登战功,足以给他们把颜面挣足!
“擂鼓助威,全面进攻!”
没有丝毫犹豫,皇甫郦铿锵下令。
“喏。”
传令兵插手应命。
旋即。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全军士卒的气势瞬间攀升至巅峰。
两个云梯上的士卒先后登上城头,在吸引了城头叛军的注意力后,其余飞梯上的士卒,同样不甘示弱,一个劲儿的奋力向城头冲杀,前扑后继,勇不可挡。
正在指挥战斗的张觉惊呆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快,给我将汉军撵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撵下去。”
峭王苏朴延更是愣怔不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是据城而守,居然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被汉军拿下来?
双方战斗力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这还打个卵子啊!
该死!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选择叛变,汉军的实力比他们预测的,实在是强悍太多。
可惜,现在的苏朴延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汉军厮杀:
“给本王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将汉军击溃!”
“杀—!”
乌桓士卒、汉庭叛军齐齐发力,展开了一波强势的反冲。
乌泱泱的兵马涌过来,声势的确骇人。
可惜......
这样的攻势唬得住怂包,但却吓不到真英雄。
“随我杀—!”
在张郃的率领下,冲上城头的十余个士卒,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这股浪潮,汹涌地撞了上去。
在山呼海啸般的厮杀声中,双方短兵相接,丛枪乱刀,往来呼啸,凄惨的叫喊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鲜红的汁液一阵阵迸溅而出,连空气中弥漫出一层血雾。
双方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越是在这种时刻,便越是能体现出勇将的作用!
虽然,汉军锐士兵力不多,但主将张郃悍不畏死,奋勇冲杀,刀锋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身后汉军锐士奔出,身前叛军如割麦一般倒下。
片刻的功夫,汉军锐士在张郃的带领下,竟然接连突破,足足向前突进了十余步,张郃更是连斩叛军数员将校。
这可当真是......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呐!
此刻的张郃已然是浑身浴血,那股凛然的煞气,直令冲杀而来的叛军纷纷骇然,一个个像是撞见鬼似的,目瞪口呆,面色激变,某些士卒甚至来不及进攻,便被张郃凛然煞气所摄,挥手间,夺走了性命。
先登若是能坚持住,便如同滚雪球一般,伴随着本方士卒越来越多,战斗力越来越强悍,只要扛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基本上就已经宣告了胜利!
因此,张郃已经不再坚守云梯口处,而是把手一招,带着他精心挑选的勇士,迎着叛军的兵锋主动冲杀,刚刚聚集起来的叛军军阵,瞬间便被张郃踏破,刀锋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在张郃的奋勇冲杀下,城头汉军不由地士气大涨,城下汉军更是疯狂地涌上城头,他们挥舞着兵器,朝着四方不断扩大战果,隐隐有将叛军蚕食的迹象。
“啊,这......”
叛军主将张觉顿时愣住了,吓得面色激变,不知所以。
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离开指挥岗位,全军防线会立刻崩塌,汉军士卒必定全力追杀,届时便是痛打落水狗的局面,再也没有逆势翻盘的可能。
可是......
如果自己不撤退,那么强悍的汉军势必会不断蚕食本方士卒,按照汉军目前的进攻速度,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他所在的门口位置,依旧会被汉军团团包围。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张觉为此惆怅不已时,峭王苏朴延转身便走,夺路直奔城内。
而与此同时,张郃同样发现了苏朴延的踪迹,扯着嗓子呼喊:
“乌桓峭王逃了,乌桓峭王败了,追杀峭王!”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