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居庸关?”
当魏攸、鲜于银、鲜于辅听到这个要求时,顿时愣住了。
他们非常清楚居庸关的战略位置,更明白乌桓突骑对于居庸关的防守,是何等的严密。
不过......
王昊的这个要求,同样让他们明白了王昊的野心。
这是要将幽州西部的乌桓、汉军叛军,尽数歼灭,一个不剩的节奏啊。
“没错。”
阎柔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便是王将军的要求,而且要求咱们尽快完成,否则一旦公孙瓒、皇甫郦引兵赶来,或许轮不到我军出手,叛军便会从居庸关逃离,投靠鲜卑。”
魏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落在沙盘上地势险峻的居庸关上,细眉紧皱:“王将军的野心固然是极大的,可凭咱们目前的兵力,想要拿下居庸关,实在是难如登天。”
“是啊。”
鲜于银肯定地点了点头:“居庸关易守难攻,而且是由乌桓人掌控,这里原本就是他们唯一的退路,焉能不防守严密,王将军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了。”
“该死!”
鲜于辅咬紧了钢牙,抬眸瞥向魏攸、鲜于银,狞声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难实现,但咱们绝对不能放弃,这是咱们唯一向朝廷证明自己的机会。”
“王将军已经横扫了峭王、孛王、乌王,即便只是把蹋顿逼走幽州,依旧是大功一件,可咱们先后失去了幽州,乃是失败者,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二位!”
鲜于辅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幽州即将收复,如果咱们不能在这最后一战中立下战功,只怕咱们的仕途便已至此,再不可能获得升迁。”
“当然,官职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难道尔等愿意一辈子背负失败者的头衔,在幽州生存吗?王将军交代的事情越难,就越是能证明咱们的能力。”
阎柔跟着附和道:“没错!在下附议,此战无论如何艰难,是我军最后一战,事关荣誉前途的一战。”
魏攸叹口气,脑海里不自禁浮现出当初在汉军营地的一幕,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的确,此战我等若是避战,后果不堪设想。”
“王将军只率领数千兵马,便战败了峭王苏朴延,又以数千精锐,设妙计全歼了孛王、乌王的兵马,那一战不是异常凶险,几乎不可能办到。”
“既然王将军能迎难而上,屡次创造奇迹,我等又岂能畏难不前,始终憋屈在这山林中?”
“大家莫要忘记了!”
魏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似乎这一番话,不单单是说给众人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以便消灭自己内心的恐惧:“咱们当初选择进山,便是要保存实力,给予叛军最致命的进攻。”
“只要拿下了居庸关,就等于切断了叛军唯一的退路,这样的攻击才是最致命的,也是我等幽州士人最应该完成的战略任务,不是吗?”
静!
安静!
整个营帐足足沉寂了数秒,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鲜于银率先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本将军亦无话可说,还望你我能同心协力,完成王将军交代的唯一作战任务。”
“魏攸何在?”
“在。”
“你速速撒出斥候,侦察居庸关的动向,旦有风吹草动,务必及时来报,不得有误。”
“喏!”
“鲜于辅何在?”
“在。”
“集合全部的兵马,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喏。”
“阎柔何在?”
“末将在。”
“你精通鲜卑语、乌桓语,仍要回到蓟县附近,侦察敌军的各种动向,这件事极其凶险,不知你可愿意否?”
“末将愿意。”
阎柔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插手应命。
“好。”
鲜于辅感动不已,颔首致敬:“拜托了。”
阎柔点点头:“放心,此乃末将应尽职责。”
阎柔年幼时曾被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得到他们的信任,方才平安归来。
只不过,他始终坚定自己汉人的立场,不仅没有同流合污,与叛军叛变,甚至放弃优渥的待遇,选择与之抗衡到底。
阎柔精通乌桓语、鲜卑语,是他做情报工作最大的杀器。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条件反射般地望向帐帘。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两个身影。
阎柔一眼便认出了来者,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欠身拱手道:“末将阎柔,见过庞将军。”
魏攸等人顿时惊骇,赶忙行礼道:“魏攸(鲜于辅、鲜于银),见过将军。”
庞德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起来吧,咱们是同僚,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直起了身子,望向面前二人,他们很清楚,这二人是王昊帐下的股肱,虽然只是家臣,但却开罪不得。
庞德面带微笑地介绍道:“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荀谌,颍川荀家人,暂任军中参谋一职。”
随后。
他又指向自己,朗声道:“在下庞德,自凉州叛乱时追随主公,目前在军中任校尉。”
魏攸与这二人也算有一面之缘,当即主动介绍道:“在下魏攸,这二位是鲜于辅、鲜于银,乃是同族兄弟,这位是阎柔,你们已经见过了。”
荀谌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朝着众人揖了一揖:“在下谨代表我家主公,对尔等忠义之臣在幽州的努力与坚持,表示感谢,若是没有你们牵制叛军兵力,或许朝廷的进度不会这般顺畅。”
“哪里。”
鲜于辅深表汗颜,摇了摇头,赶忙一揖道:“我军只是遁入了山林,没有对战局起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如今的局势,全是尔等自行努力的结果。”
“是啊。”
又有鲜于银吐口气,深表遗憾地道:“我们的队伍被打散了,护乌桓校尉也战死了,各大郡守依次战死,不足两个月,幽州便沦陷了大半,此乃我等失职。”
......
见众人情绪尽皆悲怆,荀谌立刻打断道:“此前之事不必计较,尔等能够在大溃败中,依旧坚守自己汉人的底线,单凭这一点,便令人敬佩。”
“况且!”
荀谌再次强调道:“若非尔等在幽州西部的牵制,或许当初杀入冀州者,便不会只有峭王苏朴延一人,是尔等的坚守,让幽州始终没能真正成为叛军的大本营。”
“基于此,朝廷才有机会将叛军逐渐击溃,最终取得现在的战果,我家主公始终没有忘记诸位的功劳,也希望在幽州最后一战中,咱们能够同心戮力,再创奇迹。”
魏攸深吸口气,揖了一揖道:“实不相瞒,我等已经接到王将军军令,且正准备思考该如何拿下居庸关,如今二位将军赶来相助,我等必更有把握。”
“没错!”
鲜于银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二位的鼎力相助,何愁拿不下居庸关!”
鲜于辅摆手做请状:“二位,咱们不如一起商量一下,该如何拿下居庸关。”
荀谌一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众人随即聚在沙盘面前,盯着这座藏身于险峻山势中的雄关。
荀谌倒也没有太过跟众人客气,直接开口言道:“诸位可否先行介绍一下居庸关的情况?”
鲜于银点了点头:“那便由末将先行汇报居庸关的情况,至于更加详细的情报,我等已经撒出斥候,准备侦察。”
荀谌颔首,面带微笑:“甚好。”
“是这样的。”
当下,鲜于银便朗声言道:“居庸关沟通上谷郡,只要出去,便可直达鲜卑、乌桓的领地,因此自从护乌桓校尉战死以后,这里便由乌桓人接手,总兵力大概一千人。”
“此处乃是太行、燕山的交汇处,山势极其险峻,想要正面强攻拿下居庸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一旦战事发生,势必引起乌桓人的警觉,内外夹击之下,我军凶多吉少。”
“是以!”
鲜于银给出自己的意见:“此一战,私以为我军当以智取为主,否则想要拿下居庸关,只怕是难于登天。”
魏攸颔首点头:“鲜于将军言之有理,此战的确颇有难度,即便驻守居庸关者,乃是乌桓人,想要将其攻陷,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鲜于辅叹口气,补充言道:“而且,居庸关两侧的山势比较陡峭,即便想要翻山越岭突袭,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只要乌桓突骑不出现大的失误,我军想要拿下这座坚城,殊为不易。”
这一点,荀谌从沙盘上的地势中,同样能够感受出来,不自禁点了点头:“单从目前掌控的情况上判断,我军想要拿下居庸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
话锋一转,荀谌朗声言道:“我家主公说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越是困难,就越是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困难。”
“没错。”
又有庞德横出一步,声音洪亮地道:“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更没有拿不下的雄关,末将相信,咱们一定可以完成这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斥候,欠身拱手道:“诸位将军,蓟县方向有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