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弩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发射,不断收割着豫州军士卒廉价的性命,摧毁着他们的战舰,辽阔的河面上顿时混乱不堪,到处都是破烂的战舰,以及扑腾着呼喊救命的豫州士卒。
铁索连舟的前排已经闯入豫州军的战舰群,他们提着寰首刀,拎着双弧盾,不停地在敌军战舰之间穿梭,乱刀劈砍,收割敌军士卒的性命。
而在左右两翼,箭矢呼啸如梭,在河面往来飞驰,铁索连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密集的箭雨袭杀,一波接着一波,彷佛中途没有停顿过,杀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力,全无反抗之能。
在昂扬的战鼓声中,全面总攻赫然开启,各部之间已经打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就是要一鼓作气将豫州军的精气神,直接摧毁。
不过......
皇甫嵩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坚韧一些,即便河面战场已经全线溃败,但却依旧没有鸣金收兵,反而在苦苦的坚持当中。
王昊遥望着河面上的荒芜,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好奇猜测道:“难不成,皇甫将军还有逆势翻盘的杀手锏?”
“这......”
即便是智计百出的荀攸,在面对如此这般结局时,依旧显得有些犹疑:“单从目前我军掌握的情报上判断,除了床弩尚未投入战斗,皇甫嵩怕是已经没有别的杀手锏了。”
这一点,王昊自然清楚:“可为何皇甫嵩不撤退呢?凭他的睿智,应该清楚,此一战他们毫无获胜的可能,理当保存实力,另寻战机才对。”
当初战术推演时,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皇甫嵩率领兵马退往官渡,将双方战线拉长,以便能够另寻战机,转败为胜。
毕竟,即便是历史上的曹操,在面对强悍的袁绍时,在小胜的情况之下,依旧选择暂避锋芒,在官渡安营扎寨,与袁绍对决。
如今主将虽然换成了皇甫嵩,但凭他的睿智,也应该清楚,豫州朝廷的本钱不多,实在是禁不起折腾,若是把主力全部折在东郡,后续便再无获胜的可能。
“或许......”
一念至此,荀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皇甫嵩是在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吧?否则我军一旦杀到对岸,战骑飞驰,必将斩首更多首级。”
王昊顿了顿,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公达言之有理,不过,皇甫嵩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若是他走得再晚些,或许将其生擒,也不无可能。”
砰!
话音刚落,一支标枪似的弩箭呼啸而出。
这支弩箭非是冲着楼船战舰去的,而是冲着河对岸高台上的床弩去的,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高台上的士卒被贯身而起,宛如出膛的炮弹般倒飞而出。
砰!砰!砰!
随即。
便是十余支弩箭齐发,无一例外,全都是冲着河对岸床弩去的。
弩箭射中士卒,当场倒卷而出,一命呜呼;命中床弩,便是蓬得一声脆响,床弩四分五裂;命中高台的支柱,咔擦一声,竟连高台也当场倾覆。
“这......”
“这怎么可能?”
这一幕顿时惊得皇甫嵩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他原本以为,幽州军弩箭的命中是因为运气,却不曾想,竟连高台的支柱都能命中,证明对手的弩手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士卒。
最为要命的是,幽州军的床弩似乎除了由三张强弓构成以外,还可以自由调整射击的角度,这一点是他们的床弩,难以办到的。
显然!
三弓床弩的提升,绝对不仅仅是威力、射程,还有那自由切换射击角度的功能。
虽说三弓床弩的数量不多,但每一箭打出来,都给人一种濒死,难以抵抗的感觉,与这样的人交手,实在是令人绝望。
谋士田丰听到动静,同样意识到不妙,急匆匆赶来,大声呼喊道:“将军,速速撤退吧,我军是挡不住王昊的,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皇甫嵩回头瞥了眼下方的田丰:“可安排好撤退否?”
田丰飞快点头:“将军放心,已经安排妥当。”
皇甫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徐徐登岸,准备撤退,陈留太守张邈负责断后,不得有误。”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快速传遍整个战场。
正在河面上鏖战的豫州军士卒,听到号角声的刹那,纷纷朝着河岸方向败逃。
陈留太守张邈更是回头瞥向楼橹,气得咬住了钢牙,心中将皇甫嵩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面对幽州军如此强悍的攻势,竟让他来负责断后:
“杂碎!真当我张邈好欺负吗?”
“兄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超心中同样一凛,即便是他本人也清楚,幽州军水战强悍,陆战更是天下无敌,铁索连舟一旦靠岸,白马义从几乎可以将他们踏成灰烬。
“能怎么办?”
张邈气得直接怼了回去:“咱们暂且先抵挡一会儿,若实在扛不住,留下一支偏师抵挡即可,想让咱们卖命,绝不可能。”
“这......”
张超皱着眉,无奈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
苍啷一声,张邈拔出佩剑,厉声呼喊道:“弟兄们,速速结阵,准备御敌,为大军撤退争取足够的时间。”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旋即。
军司马赵宠高举起手中寰首刀,狞声呼喊道:“结阵—!”
刹那间,乌泱泱的兵马立刻以赵宠为中心,左右依次排列开来,手持双弧盾的剑盾兵在前方,手持战矛的士卒在后方,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快速成型。
不过......
这些士卒早已经被幽州军的强悍所震慑,即便他们列阵严防死守,一个个的眼神中却依旧闪烁着淡淡的惊恐。
而在这些严阵以待的士卒当中,左侧一个粗壮的汉子竟比身旁人足足高出半个身子,此人虎背熊腰,体态雄健,双弧盾、寰首刀在他的手上,总感觉小的有些不太趁手。
“嘁!”
此人瞥了眼左右微微颤抖的士卒,不屑地哼声道:“全都是没卵子的家伙,那王昊有甚厉害,俺典韦倒是要瞧瞧,他能吃人不。”
“典兄弟。”
身旁一个士卒听到了典韦的声音,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没听过那王昊的威名吗?当年诸侯讨董的时候,此人竟然斩杀了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
“你说说,此人厉害否?”
“扯淡!”
典韦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俩眼珠子一瞪,铜铃般大小,迸射出万丈凶芒:“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勇武,那是没碰到俺典韦。”
“若是碰到俺典韦,保证一戟一个,当场格杀!”
“还有那个叫王昊的!”
典韦虎目圆睁,满嘴的钢牙紧咬,杀气腾腾:“若是有幸被俺碰到,一定将其首级剁下来,呈报给朝廷,俺或许也能落个将军当当。”
身旁士卒虽然紧张兮兮,但依旧被典韦的狂妄之言,逗得忍不住哂笑出声:“你小子若真的能斩杀王昊,别说当个将军,便是大将军,也不在话下。”
大将军?
典韦虽然不太清楚大将军是个什么官儿,但能在将军前面加一个“大”字,肯定非常牛逼,绝对要比军司马赵宠强出一万倍不止。
“放心!”
不知哪儿来的这股子自信,典韦拍着胸膛保证道:“俺典韦一定将王昊的脑袋砍下来,若是当真能当个将军,俺一定提拔你当军司马。”
身旁士卒上下打量着典韦,本想着嘲讽他一番,却见典韦自信满满,且人高马大的模样,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的军司马。”
话音刚落,前方战场乌泱泱奔来一群溃兵,军阵立刻闪开一条路,以便让他们快速退往军营,更方便张邈断后。
没过多久,前线的溃兵已经逃离过半,幽州的锐士成功登陆,他们提着寰首刀,拎着双弧盾,口中不停嘶吼着,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典韦抬眼望向战场,一群身穿玄甲的士卒,耀武扬威地杀将而来,密集的箭矢打过去,竟然伤不了他们分毫,更难以阻挡他们的冲锋。
军阵内的士卒纷纷被这一幕吓得颤抖起来,不少人更是冷汗狂流,面色激变,彷佛已经被幽州军恐怖的杀伐气势吓破了胆子。
只有典韦一人显得异常兴奋,他的眼珠子像是闪烁着光芒,手里的寰首刀早已经迫不及待,若不是受制于命令,典韦真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将幽州军一刀一个全部劈成两半。
“杀啊—!”
“给我冲!诛杀皇甫嵩!”
“诛杀皇甫嵩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大家一起上,莫要走了皇甫嵩!”
“......”
充满杀气的呼喊声在典韦耳畔乍响,不过却更加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当眼前一个身穿玄甲的士卒如同猛虎般飞扑过来,典韦抡起双弧盾,冲着对手劈落的寰首刀,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接怼了上去。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响起。
典韦只感觉左臂好似承受了一块巨石的攻击,不得不承认,比起寻常军营里的士卒,幽州锐士的攻击力量的确非常凶猛。
但是......
这样的攻击对于典韦而言,简直就是在挠痒痒,他只是轻轻往起一抬双弧盾,便将幽州锐士的刀锋直接架开,半个胸膛当场暴露出来。
只不过,有玄甲的保护,幽州锐士浑然不惧,脸上依旧浮现着猖狂的笑意,那表情彷佛在说,劳资已经暴露了破绽,你丫有种来攻!
典韦这小暴脾气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表情,下一个瞬间,他右手的寰首刀奔雷般窜了出去,彷佛凌空窜出一道流光,直冲着对手面门呼啸而去。
“啊—!”
幽州士卒发出悲惨的一声嚎叫。
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反应竟如此迅速,出手竟如此果断,给他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的恐怖感觉。
噗!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森冷的寰首刀飞刺,刀锋自幽州锐士的脖颈窜出,拔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哈哈!”
典韦仰天哈哈一声,声音如同雷霆般乍响:“不堪一击!来呀,有种与俺典韦决一死战,让俺将尔等全部斩杀!”
“杂碎,找死!”
话音刚落,前方又奔来两个幽州锐士,他们一左一右猛攻而来,目标皆是嚣张叫嚣的典韦。
不过,典韦竟浑然不惧,反而显得极其兴奋。
虽说制式兵器寰首刀、双弧盾不太趁手,但他依旧耍得虎虎生风,双弧盾猛地一挥,直接将左侧扑来的幽州锐士击飞,寰首刀凌空一扫,右侧锐士的首级顿时抛飞。
身旁的士卒简直惊呆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典韦,他虽然知道典韦厉害,但却不敢相信,对方的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哼!”
典韦昂首傲然道:“什么狗屁的幽州锐士,在俺典韦眼里,不过是一堆破砖烂瓦,若不是估计军阵,俺一定杀出去,亲手剁了王昊的首级。”
“鼠辈,竟敢口出狂言,找死!”
听到典韦声音的幽州锐士,哪里能容忍典韦如此欺辱自家主公。
霎时间,七、八个幽州锐士纷纷朝着典韦猛攻过来,那股子凛然煞气好似一道滔天的死亡巨浪,将典韦等人直接笼罩。
可典韦却是抖擞精神,兴奋地有些忘乎所以,左手双弧盾猛地一拨,扫飞三个扑过来的幽州锐士,右手寰首刀接连猛刺,嗤嗤嗤,竟是刀刀命中要害,当场一命呜呼。
反手!
典韦又抡出一道如月的血芒,刀锋从其脖颈处呼啸而过,一颗硕大的首级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激扬而起,高达数丈:
“吾乃陈留典韦,谁敢与俺一战!”
这一声怒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更胜舌尖震起霹雳,将典韦浑身的煞气推向了巅峰,甚至连同身旁士卒的士气也随之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