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别说让赵云愣住了,便是率军强攻的陈到,也不由地愣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
“子龙,这莽汉怎么一眨眼便......”
“当真奇人也。”
赵云望着消失在溃兵中的典韦,忍不住万千感慨:“此人天生神力,便是连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胜过此人。”
“啊?”
陈到惊得更大了双眼,眸中写满了骇然:“竟连子龙你也没把握胜他?”
赵云倒也没有遮掩,飞快点了点头:“没错!我全力的一击,竟被此人轻易挡下,若当真换了趁手的兵器,或许只有主公能够将其战败。”
嘶—!
陈到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与赵云时常切磋,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夸赞一人。
这足以证明,那个唤作典韦的莽汉,的确堪称一员铮铮虎将。
正愣怔间,赵云摆了摆手,将其从讶异中拉了回来:“叔至不必忧心,豫州军溃败已成定局,单凭一个典韦,扭转不了败局。”
“你我当务之急,乃是全力引兵冲杀,诛杀豫州军的有生力量,否则其必召集兵马再战,拖延我等杀向豫州的时间。”
“没错。”
陈到肯定地点点头,当即把手一招:“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子龙!”
“嗯。”
“那家伙便交给你了。”
“放心。”
陈到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便随着人流,继续冲杀,直奔皇甫嵩的大营。
赵云则是率领白马义从,在外围继续以弓箭狩猎溃逃的豫州军士卒。
可是......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赵云却始终没有找到典韦的踪迹。
按照常理,这般实力恐怖的存在,一旦现身,肯定会引起骚动。
赵云甚至下了严令,若是得知此人消息,不可力敌,务必要放响箭示警。
自己若是得知其消息,凭借坐下的夜照玉狮子,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之交手。
然而,赵云足足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典韦的半点消息。
“将军勿忧,或许那贼子见大势已去,已经偷摸离开了。”
副将夏侯兰眼瞅着大势既定,轻声宽慰道。
“或许是吧。”
赵云长舒口气,却依旧皱着眉头:“但我心里总是不安,这般骁勇之勇,又岂会是个怂包。”
夏侯兰则是轻声道:“子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难不成明知大势已去,却还要赌上性命不成?若当真如此,那人岂不是个傻子?”
“这......”
赵云思忖了良久,终于讪笑一声:“倒也有理!豫州军大溃败,即便他再怎么悍勇,也扭转不了大势,回来鏖战,只能送死。”
“没错。”
夏侯兰肯定地点点头:“脚力堪比战马,此人若是钻到林子里,才真叫一个消失得无踪无影,咱们肉眼凡胎,岂能将其揪出。”
“子龙放心。”
言至于此,夏侯兰安慰道:“我料定此人是害怕你,这才逃之夭夭,只要有你在,此人便不敢再回来。”
呼—!
赵云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行了,继续引兵猎杀溃败的豫州军。”
夏侯兰拱手抱拳:“诺!”
旋即。
他把手一招,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自由猎杀!”
“杀—!”
众白马义从纷纷呼喝,原本的队形速速散开,朝着四方狂奔而去。
前方战场奠定了胜局的同时。
濮阳渡口。
王昊也率领文臣武将从渡口登陆,众人纷纷上马,朝着皇甫嵩的军营缓缓前行。
一封又一封的捷报从前线送达,让王昊清楚地意识到,皇甫嵩已经真正落败,无力扭转败局。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巍峨大营,王昊策马遥遥前行,扭头瞥向荀攸,轻声道:
“公达,此次皇甫嵩战败,必然会退出兖州,官渡一带是极好的防线。”
“我料定他们一定会在那里安营扎寨,与我军做最终的抵抗。”
荀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主公英明,官渡一带的确是极好的防线,不过我军只要继续稳扎稳打,不急于强攻,他们迟早要落败。”
“如今我军唯一的薄弱点,便是与幽州的战线拉的太长,粮草运输颇为困难,成本实在太高,稳扎稳打,耗费钱粮颇多。”
“皇甫嵩绝非轻易认输之人,这一点从他及时从东郡撤兵,便可见一斑,对方既然保存了有生力量,便足以证明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试探性问道:“那依着公达的意思,皇甫嵩会如何发起反击,从而扭转败局?”
荀攸似乎早已经思考过皇甫嵩的应对策略,没有遮掩,直接回答:“粮草运输乃是我军最薄弱的一环,皇甫嵩若想扭转败局,必定会打粮草的主意。”
“因此,属下以为,我军最主要的是护住粮草,至于前线战事如何,反倒是其次的,即便输上几阵,也没什么大不了。”
王昊惊叹荀攸的分析能力,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公达言之有理,你猜猜仲德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荀攸皱了皱眉:“仲德?”
王昊颔首:“没错!你难道没发现,仲德没上船吗?”
嘶—!
荀攸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左顾右盼地寻找,但始终没有程昱的踪影:“主公,仲德莫非......”
王昊缓缓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仲德去协调粮草的事情了,友若会在第一时间,安排人清理出一条足够运送粮草的河道,以河道运输粮草,成本可以大幅度降低。”
古代粮草运输,走陆路需要使用战马、大批量士卒,而且每日充其量能够行驶十余里,最为重要的是马匹能够运送的粮草非常有限。
由此便导致,粮草运输的成本激增,随着战线的拉长,往往出发前的十石粮草,运抵至前线,仅剩三、四石,甚至更少。
可水路运输则不然,其一商船的运输量非常大,而且没有战马需要喂养,成本大幅度降低,如此一来,十石粮草抵达前线,或可剩余七石,甚至更多。
这便是王昊当初扣押都水使者的原因,通过完善辖区内的水网,不仅有利于灌溉,更有利于本方势力的延伸与掌控。
荀攸忙不迭拱手抱拳,深感敬佩地道:“主公英明,属下不如也。”
王昊摆了摆手,轻声道:“哪里!仲德需要盯着人修缮水路通道,公达你也不能闲着,既然咱们已经料定皇甫嵩准备对粮草下手,咱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荀攸惊诧不已,同时思绪飘飞。
“没错!”
王昊肯定地点了点头,干脆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咱们可以派人多修建一些粮仓,且派兵保护起来,以为疑兵。”
“妙哉!”
荀攸恍然大悟,忍不住称赞:“真中有假,假中带真,皇甫嵩若是胆敢派兵偷袭,我军白马义从刚好可以发挥作用,趁势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王昊军中最厉害的,莫过于营建能力与白马义从,修建粮仓对于王昊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顷刻间便能修出十七、八个。
白马义从的野战能力更是无与伦比,只要皇甫嵩忍不住要动手,保证飞马便可赶到,杀对手个全军覆没。
“没错,正是如此。”
王昊淡笑着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随口分析战事,即将抵达皇甫嵩的营寨时。
忽然。
一个杀破狼似的怒吼声,乍然响起:
“贼子休走,吃某一戟!”
呼!呼!呼!
斜刺里,一支打着旋转的铁戟呼啸而出,掠过外围的护卫,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朝着王昊迅猛袭来。
“敌袭!主公快走!”
“保护主公!”
霎时间,整个侍卫队伍乱成了一团。
亲卫军统领许褚更是懵逼,掌中金背大刀一横,便奋不顾身拦在了王昊的身前:“主公小心,有贼子偷袭。”
铛—!
刀锋起,寒芒闪。
许褚凌空的一刀精准地劈在飞来的铁戟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但见,铁戟顿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当场倒崩回去,在空中接连翻滚十余圈后,噗的一声,扎入了土壤之中。
放眼望去。
适才不过一瞬而已,那个偷袭之人竟然接连斩杀了七、八个亲卫军士卒,而且各个都是一击毙命,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要知道,亲卫军的每一个士卒,全都是许褚亲自训练出来的,他们虽不如许褚悍勇,但也绝对是能以一挡百的勇士。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偷袭者时,却依旧没有一合之敌。
眼前一幕,着实让许褚有些震惊!
“尔等让开,看我斩他!”
没有丝毫犹豫,许褚狞声呼喊,同时猛一夹马腹,直朝着典韦狂飙过去。
噗!噗!
典韦接连两戟,斩杀两个亲卫军士卒,抬眸望向前方时,一道高举着金背大刀的身影已然杀到了面前,凛冽的杀气直接将他笼罩,巨大的刀锋没有半分迟疑,朝着他的头颅直接斩下。
“给我死—!”
这一声嘶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刀锋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劈落,卷起的罡风割在典韦的脸上,竟让他生出一抹淡淡的喜欢,彷佛对这一刀的气势,极其满意。
“来得好!”
典韦大喊一声,同时力灌双臂,猛然用力,一招海底捞月,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竟迎着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乍响。
刹那间,诡异且浑厚的力量顺着刀杆,沿着手臂,顷刻间传到了许褚的体内,不断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许褚顿时愣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居高临下的一记暴扣,不仅被对手格挡,甚至反冲回来的力量还让他倍感心惊。
毫不犹豫!
许褚将另外一只的力量,也压了上去,同时全身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企图将典韦压制,从而一刀直接秒杀。
但不曾想......
典韦满嘴的钢牙紧咬,浑身力量同样爆发到了极点,只听得咯噔噔的声音响起,典韦在不断变换中逐渐泄掉了许褚的力量。
“破!”
一声怒吼。
典韦猛地一抬铁戟,竟将许褚的金背大刀,直接倒崩了回去。
不过,典韦却没有趁势发起反攻,而是选择迂回猛冲,绕过许褚的同时,朝着前方不远的铁戟,狂飙过去。
“休伤我主!”
许褚顿时愣住了,急忙拨马转身,企图拦住典韦。
然而,典韦的脚力实在太过恐怖,彷佛只是一眨眼,整个人便冲出了数丈远,在其身后,只留下一连窜的残影,以及荡起的烟尘。
“保护主公!”
留在王昊身旁的亲卫军士卒,立刻挺起双弧盾,将王昊等人护在中间。
两个亲卫军士卒,更是将王昊的兵器闪耀银月戟奉上,时刻护在王昊及随行文武身旁。
然而......
此刻王昊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淡淡的惊喜之色。
对方身材过丈,即便是许褚在他面前,都似乎小了一号,站在那里彷佛像是一座小山,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感觉。
最为重要的是,对手手持一双短柄的铁戟,脚下健步如飞,甚至不输许褚坐下的战马,如此异人在王昊的眼里,有且只有一个。
典韦!
古之恶来!
讨伐黄巾时,没能找到典韦,没想到在此刻,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昊不仅没有因为被偷袭而有丝毫愤怒,反而感觉这是上天对自己的馈赠。
如此一员悍将,那皇甫嵩不知其用,如今却落到自己的手里,简直是苍天有眼呐!
“尔等护好军师,绝不能伤到半根汗毛,否则格杀勿论。”
“诺!”
亲卫军士卒将荀攸里三层外三层护在其中。
“主公,你......”
“军师放心,能杀我王昊的人,还没出生。”
王昊策马向前,直面狂飙而来的典韦,准备迎接上天的馈赠:
“尔等让开,且看我擒得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