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转身抽枪的刹那,枪杆精准的拦住对手的进攻,清脆刺耳的金铁撞击声在耳畔响起,浑厚且延绵不绝的力量,顺着枪杆,强行闯入公孙康的体内。
“嗬啊—!”
公孙康咬牙嘶吼,他的双臂彷佛承受了千斤巨力的猛攻一般,几乎要被震碎,整个身子也被压制地难以回转,濒死的危机感骤然间将其笼罩。
噗通!
噗通!
公孙康心跳加速。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文稷这老东西的实力竟然这般强悍,即便是比起太史慈,恐怕也是不逞多让,自己绝不是此人对手:
“子义,救我!”
无奈之下,公孙康咬牙嘶喊。
他可不想首战未落幕,便战死在异乡。
听到声音的太史慈以余光瞟向公孙康,见其被文稷压制得喘不过气来,顿时怒火中烧,双手一合阴阳把,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顿时将身前的敌军全部扫飞。
“少将军勿忧,太史慈来也。”
希吁吁—!
太史慈没有丝毫犹豫,拨马转身,径直朝文稷杀来,掌中铁枪接连猛刺,沿途的敌军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彷佛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太史慈接连突破,死在他手上的敌军,足足有十五、六人,简直如魔神在世,恐怖至极。
这一幕,即便是文稷本人见了,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他赶忙使个莽劲儿,再度强压公孙康后,借力弹枪而回,直朝着呼啸而来的太史慈,兜头猛劈过去。
“啊?”
太史慈见状,不由地心头一震。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通过文稷的这一招猛攻,太史慈便知此人必定身经百战,武艺超群,否则绝不能反攻得如此行云流水,潇洒惬意。
不过......
太史慈年纪虽小,但也绝非易于之辈。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招爆杀,太史慈快速调整应对策略,抖擞精神,掌中铁枪猛地一抖,随即幻化出万千枪花,朝着劈落的枪锋猛攻过去。
铛—!
双枪相撞,金铁乍鸣刺耳。
但太史慈明显没打算与文稷纠缠,撞开对手枪锋的刹那,其攻势依旧不减,直朝着其头颅直接罩了上去,彷佛要将其脑袋扎成马蜂窝。
“不好!”
文稷暗道一声不妙。
与此同时,文稷动作没有丝毫滞阻,在战马上大幅扭动身子的同时,急速将铁枪抽回,以便能随时防御自身,以策万全。
此前被压制的公孙康,在此刻同样得以喘息之机,眼瞅着太史慈一招得势,他内心的汹汹业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给我死—!”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公孙康怒火爆发,这一枪猛攻,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者是出手的时机,以及角度,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所幸文稷作战经验丰富,被太史慈压制的刹那,提前抽回了铁枪,否则面对公孙康的这一枪,估摸着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然而现在......
他直接使出一招平板桥,将大半个身子贴在马背上,双手抬起枪杆,毫无半点花哨地迎向公孙康刺来的枪锋。
哧愣愣!
双枪精准地相撞,枪杆与枪杆剧烈的摩擦,闪出万千星火。
公孙康这一招虽然迅猛,但毕竟有了滞阻,枪锋直扑向文稷面门时,硬生生便宜了一寸,从其身侧呼啸而过,没能伤到他分毫。
“杂碎!”
不服气的公孙康张嘴便骂,抬手间,便要再次猛刺,却被太史慈直接喝断:“少将军切莫恋战,速速离开,此贼交给我来应付。”
“子义,小心呐!”
公孙康也明白当前的局势极其危险,便没再出手,而是提醒一句后,快速勒马转身,带着弟兄们向外突围。
“给我拦住......”
文稷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可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见一道凛冽的寒芒划过,直朝着自己猛刺过来,文稷吓得直接闭上了嘴,抬手飞枪,铛的一声清脆,拦住对手的进攻。
“你便是文稷?”
太史慈提枪怒指对手,冷声叱问。
“没错。”
文稷傲然应答,反问对手:“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太史慈昂首言道:“吾乃东莱太史慈是也。”
“纳命来—!”
言罢,太史慈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直朝着文稷狂奔过去。
文稷抖擞精神,挺枪跃马迎战,掌中铁枪抡出一道道寒芒,面对太史慈的迅猛进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便是十余个回合,既难分胜负,更难分高下。
太史慈一枪架住文稷的进攻,以余光瞥一眼公孙康突围的方向,见已然没有声音,心中甚喜,当下便也不再纠结,猛一发力,磕开对手的枪杆,旋即虚晃一招,拨马转身便走。
“弟兄们,快撤!”
太史慈大声呼喊,与此同时,他猛夹马腹,掌中铁枪接连飞刺,不断收割着沿途敌军士卒廉价的性命,为身后的弟兄掩护开道。
“杂碎!”
文稷咬牙怒骂,狞声呼喊:“弟兄们,跟我追!”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下一秒,乌泱泱的兵马撵着太史慈等残兵,疯狂追杀。
足足追到了费县往东数里,眼瞅着地势已经开阔,文稷心知战机已逝,这才下令收兵回营。
经过此役,即便卢植引兵赶来支援,他在开阳县同样能够坚持月余,甚至更久。
“来人。”
“在。”
“速速拟好战报,发往朝廷,不得有误。”
“诺。”
“还有我的这封亲笔信,务必要随同战报一起,交给丞相。”
“诺。”
文稷自从抢占了开阳以来,便数次请求朝廷派兵支援,但书信始终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实际上,文稷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是个偏师而已,根本不可能引起袁隗的重视。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稷这才兵行险招,想要靠一次的胜利来告诉袁隗,他有信心战败敌人,从而彻底扭转局势。
*****
豫州。
丞相府。
袁隗不停整理着手上的案牍,即便他已经卑躬屈膝到了极点,但中原的各大士族依旧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般亢奋起来。
“唉—!”
袁隗长叹口气,眉宇微蹙,脸上写满了忧愁。
他放下手中的案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忧愁在此刻竟愈加沉重:“截至目前,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家答应出兵,总兵力甚至没能超过三万。”
“叔父,不管怎样,至少有人呼应,这便是极好的。”
袁基跪在案几的另一侧,将散落在案几上的案牍捡起,放在一旁:“或许要不了多久,皇甫将军再次送来一次捷报,便可扭转陈家族长对战争的悲观预期。”
“中原各大士族,主要便是以陈家及我袁家马首是瞻,现在他们犹疑不定,归根到底,还是对战争结果秉持悲观。”
这一点袁隗又岂能不知,他皱着眉,长叹口气:“可想要获胜,却没那么容易,皇甫嵩在回信里说得很清楚,幽州军的主力根本没有上场,短期内想要战败王昊,根本不可能。”
“而且!”
言至于此,袁隗补充道:“关中的马腾也把手伸进了南阳,消息传得很快,新野邓家、阴家、李家等,也在观望之中,接下来能不能征得上来粮草,犹未可知。”
“该死!”
袁隗下意识咬紧了满口牙齿,放在案几上的双手不受控制般地攥成了拳头,身体竟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袁基顿了顿,尽全力安慰道:“叔父勿忧,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咱们或许还有机会,您是朝廷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倒啊!”
袁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倒下。”
袁基这才松了口气:“叔父勿忧,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报—!”
“捷报—!”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捷报?
袁隗、袁基听到声音,腾得站起身来,举目望向殿外。
但见......
自家传令兵高举着信筒,急匆匆赶来大殿,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袁隗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此前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难不成,皇甫嵩真的战败了王昊?”
“或许是吧。”
袁基极目瞭望,眼神迫不及待。
传令兵闯入大殿的刹那,甚至没来得及行礼,便被袁隗摆手打断:
“不必多礼,前线战况如何,直言即可。”
“诺。”
传令兵简单回应一声,随即双手奉上信筒:“丞相,开阳方向传来捷报,文稷在费县方向设下伏兵,击败公孙康、太史慈部,斩首两千余级。”
“开阳?”
袁隗一愣。
袁基更是一愣!
二人似乎都没有想到,捷报传来的战场,竟然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关注过的东部战场。
毕竟,文稷率领的兵马实在太少,充其量只有防守能力,根本没有进攻的本钱。
但饶是如此,文稷依旧在这般艰巨的条件下,战败了公孙康、太史慈这部一路从青州杀奔徐州的虎狼之师,如此战绩,简直令人震惊。
“没错,正是开阳。”
传令兵极其肯定,郑重点头。
“快,呈上来。”
袁隗大手一挥,铿锵言道。
“诺。”
传令兵应声承诺,主动将信筒奉上。
结果信筒,从中取出捷报,袁隗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
原来,文稷在探查到卢植引兵赶来驰援,因此故意设下引蛇出洞的妙计,暴露自己的行踪,吸引公孙康、太史慈来进攻,从而将其击溃。
“好一个文稷!”
即便是袁隗本人,也不由地称赞道:“果然有勇有谋,或许开阳方向,也能是一个突破点,正如当初卢植从东部战场突破一般。”
“士纪。”袁隗招呼一声。
“在。”袁基拱手。
“立刻将朝廷调集的兵马,全数派往徐州琅琊,交给文稷指挥,不得有误。”
“啊?”
袁基顿时一愣:“叔父,这......这怎么......”
不等袁基把话说完,便被袁隗摆手打断:“卢植引兵赶往了徐州,若是没有援兵,文稷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此前王昊破局便是靠卢植从东部战场突围,现在又想故技重施,这一次,我袁隗绝对不会再给他半分机会。”
言罢,袁隗便将战报递给了袁基,轻声道:“文稷的数次求援书信,咱们都没有回信,这次他冒险行事,便是为了告诉咱们,他有信心可以打破僵局。”
“这......”
接过战报,袁基仔细浏览,随即长舒口气:“没想到,文稷将军兵行险招,这才勉强获胜,若是他手里的兵马能多些,说不定便能诛杀公孙康。”
“没错。”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是我太重视皇甫嵩了,把一切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却忽略了文稷这样的年轻将领。”
“也罢。”
言至于此,袁隗彻底下定决心:“既然文稷有信心,那么咱们便鼎力相助,我倒要瞧瞧,他文稷比起皇甫嵩,到底如何。”
袁基欠身拱手:“诺,小侄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隗轻声道:“朝廷那里交给你,一如从前,大肆封赏,至少给个亭侯,陈家那里交给我,这一次,我一定要说服陈家族长。”
中原士族以袁家、陈家马首是瞻,一次的胜利或许很难说明问题,但两次的胜利,袁隗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说服他们支持朝廷。
而只要说服陈家,其余士族,必定云从,届时事半功倍,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集合起一支十余万兵马的队伍,甚至粮草供应,也不成问题。
袁基颔首点头:“叔父放心,朝廷的事,交给小侄即可。”
当袁隗走出丞相府的刹那,连续阴霾数日的天空,竟忽然放晴,彷佛预兆着他的事业即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转机似的。
袁隗心情大爽,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极其香甜,他踩着长凳进入车厢,脑海中已经在幻想着最终的大战。
王昊!
早晚一天,我袁隗要亲手宰了你,方能泄掉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