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日联赛在巴黎主场，对手是排名第十的洛里昂。里奥推门进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笔划，很难不怀疑教练又想练兵了。
不管怎么安排阵型和首发名单，他的位置倒是一直没变过。
从中路到边路，中场到禁区，都是他的活动空间。
在对方中卫与后腰之间游走，寻找任何可能的空档，而球队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调整，都是为了找到最匹配他的战术。
里奥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他们的思路，悄悄地溜到旁边，找了个椅子乖巧地坐下。
教练的压力是最大的。
丰富的战术变化是为了应对球场上的任何可能性，但每一次尝试的风险也很大。
稍有不慎，球队如果陷入连败的阴影中，球员之间的不信任，对教练的不信任，造成恶性循环，就很难再走出来了。
现在的切尔西就是最好的教学案例——负面上的。
赛季中接连换帅也拯救不了他们的连败，整个四月的进球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连国家队的小群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想到冬窗时切尔西和恩佐的拉扯，把他敲出来问：
“你不会真的想去切尔西吧？”
“呃，我再考虑考虑。”小狗使劲挠头，回答得越来越含糊。
转头他就给里奥发了私聊，打探起他的意向了。
“队长……【狗狗哭泣】”
“我该怎么办啊？”
“队长，我手里有好几份offer呢，你能帮我看看吗？【狗狗星星眼】”
“我，我也不知道。”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怎么抉择呢。
里奥发出回复后，心虚地按下了手机，只见教练们都在看着自己。
“里奥，有什么事吗？”
“你们……讨论完啦？”他挠了挠脸颊。
听完里奥的困扰，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或站着，或坐着，这些被里奥视作可靠对象的，成熟的前队友们，都陷入了沉思。
里奥张望一圈，感觉自己像是前途迷茫的高中生，坐在三方会谈的教室里听就业指导。
嗯？哪三方？
虽然还没拿到冠军，但提前（悄悄地）把艾马尔当做家属，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很不客气地捏了起来。
里奥唔唔抗议地瞪向另一个里昂内尔，后者则是好笑地问他：“你还是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是指望我们给出什么方向的建议呢？”
他摸了摸脸颊，含糊其辞：“嗯，当然是……为了阿根廷考虑？”
斯卡洛尼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神色稍微正经了一些。
“你这样想不对，里奥。虽然我们都是阿根廷人，但国家队和俱乐部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从国家队的角度出发，我也不希望因此干涉你做任何决定，何况这很可能关系到你的一整个职业生涯。”
“啊，但是，”里奥想了想，很犹豫地说，“我感觉到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我回巴塞罗那……是这样没错吧？”
作为冲浪小能手，IG上的热门话题他基本都没错过。
比如，“离开巴萨就能收获国家队的冠军”，“南美大巫百年来最准的预测”诸如此类的玄学，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深刻反映出了国人内心的期望。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挪开了目光，看天看地，一副“虽然我们都是这么想，但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态度。
斯卡洛尼冷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选择了，他们也会支持的。只要你觉得快乐，想要在哪里踢球，那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里奥下定决心地点点头，“我已经决定好了。”
*
四月的最后一天，法甲第三十三轮。
大巴黎主场二比二战平洛里昂，以十六分的积分优势，提前五轮夺得本赛季法甲冠军，和隔壁意甲的那不勒斯相比，居然还领先了一周。
漆黑的夜色中，烟火不息。
里奥原本也是想好好欣赏烟花的，但不知道怎么，帕雷德斯对着这一幕突然伤感起来，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默默地掉眼泪，把他搞得也不知所措了。
“莱安？”他微微僵硬地把手搭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
“呜呜，小队长不要抛下我……”他猛地抬起头，宝石般的深蓝色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在说：带上我吧，让我继续当护花使者吧！
里奥只得小声说：“我还没说要走呢。”
帕雷德斯不吭声，只是看着他，很确信的样子。
“不会吧，这都是你第几个法甲冠军了，感动得哭了吗？”
这时，马尔基尼奥斯也抱着奖杯朝他们走来。
中空的联赛冠军奖杯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盘子，被递到里奥的怀里，紧跟在他身后的摄影师们立刻把镜头怼了上来，白光与咔嚓声响个不停。
理论上，这才是里奥第三个联赛冠军，第一个法甲冠军。
捧起奖杯合影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
里奥不再迎合镜头，突然转过身去，和他的队友，教练和俱乐部其他工作人员依次拥抱。
奖杯最后转移到了姆巴佩手里。
法国人表情有些严肃，一手抱着奖杯，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强硬地将他拉到前面去。
“不是已经拍过了吗？”里奥问。
“再拍几张合照。”他坚持表示，隐晦的眼神往里奥身上一扫，意味深长：我知道你的秘密，为了大家好，你好好配合就是了。
“基利安，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