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呆若木鸡，斯卡洛尼带着胜利的笑容放下手机。
他总算想起了自己作为阿根廷主教练的责任感，赶紧上前，从背后捞起里奥的腋下，把他抱了回来，从一场即将发生的梅西德比中解救了他的助教。
“冷静点，里奥。”
他拍了拍自家小羊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导：“你要体谅一下他，不是每个里奥都遇到了他理想的国家队伙伴……你就让一让他吧。”
“……”
“你就当他们来玩几天，嗯？”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小羊停止了蹬腿，撇撇嘴说，那好吧，看在我自己的份上……我再忍一忍。
在小羊目光灼灼之下，艾马尔下意识伸出的手硬是忍住了，没有揉皇马小羊的脑袋，又放下来，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要有耐心。好吗？”
*
在全队返回巴黎参加冠军游行之前，里奥收到了大老板的邀约。
直接越过了PSG主席纳赛尔，将他请到了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来自卡塔尔的埃米尔，他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决赛现场。门一开，他容光焕发地朝里奥走来，伸出了手臂。
“你终于来了！我亲爱的，里昂内尔——”
里奥收到巴黎工作人员辗转而来的消息时，就已经有预感，这应该是为了和他谈续约合同。
本来这种会议都是交给他父亲的，但没想到卡塔尔大老板亲自到场，指名要和他共进晚餐，出于礼貌和尊敬，他都不应该拒绝。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
夺得欧冠的喜悦还没过去，正是大巴黎高层趁热打铁的时候——“多美妙的时光啊，为了更多的冠军，我们不应该继续合作吗？”
里奥暗暗深呼吸，在埃米尔热情的招待下，略显局促地坐下来，
他的表情显得犹豫，又带着歉意，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开口，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愿，又不会惹恼这位王储先生。
“先别急，”王储也洞察到了他的心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先一步打断，把服务员泡好的马黛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做出请的手势，“你听我说完，再来决定也不迟。”
埃米尔拿出了两份合同。
不出意外，大巴黎做了两手准备。
一份是加年限的高薪合同，里奥粗略一扫，没来得及数清楚，大概有很多个亿的样子。
而对于另一份正常续约合同，埃米尔也并不对他隐瞒，坦白解释：“我们也做好了迎接另一个里奥随时回来的准备，也许他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但不管是谁……我们都希望能留下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这是我们的荣幸。”
里奥捏着纸张的边缘，半天没说话。
这已经算是俱乐部能拿得出来的，很有诚意的合同了。
但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心。
“我不想辜负您得好意，但是很抱歉。”里奥没有去接那杯热腾腾的马黛茶，抬起眼睛，“在巴黎的这段日子，的确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遗憾的是，我也发现有很多人因为我而感到困扰……这就是原因，我并不属于这里。”
埃米尔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太多意外。
“你一定要在意他们的感受吗？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快乐，他们——”
“我很在意。”里奥说得很坚决。
对方的话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
在里奥的等待中，他换了个坐姿，把手放在了膝盖上交叉起来，表情若有所思地。
“让我们换个话题，里奥，你觉得拉什福德怎么样？”
啊？
里奥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他隐约想起，更衣室里讨论过这件事——在半年前，大巴黎跟队记者传出过有意拉什福德的风声，不过随着世界杯结束后的变化，早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别紧张，我不是在询问你建议，”埃米尔从容不迫地说下去，“事实上，我们的体育部门已经完成了曼联收购案，也和拉什福德顺利续约了，巴黎不会再向他提出报价的。”
里奥微微歪头：呃，恭喜？
“你看，问题就在这里，”对方再次露出期盼的眼神，暗示地，“你不喜欢巴黎也没关系，我们还是能再谈一谈的，不是吗？”
*
盛情难却，里奥只能说，我会和家里人再商量一下的。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梅西一家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唯一的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手中。
里奥慢吞吞地离开总统套间，拖延着回房间的脚步。术祠
在同时打开的电梯门前，他遇到了斯卡洛尼。
刚从庆功宴上出来的主教练遭遇了球员们的热情围攻，运动外套被扯得乱七八糟，他也不在意，理了理领口，对里奥给出了建议。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梅西谈谈呢？
最了解里昂内尔的人，当然还是里昂内尔。
话音刚落，里奥就看到了皇马版的自己从拐角处闪现，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等你很久了。”
他指了指里奥的房间，一起进去吗？
灯亮了，里奥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发现了一屋子的……
梅西。
喔！原来是小羊夜谈会。
里昂内尔·斯卡洛尼说得没错，最清楚他此时困境的，就是他自己。
他呆呆地看着那么多张熟悉的脸，仿佛走进了一个满是镜子的奇妙屋。
他头一回走进满是人的房间，却一点都没有紧张，只有亲切感，顺手接过了曼城梅西递给自己的马黛茶。
“谢谢？”
“晚上好，坐吧。”年长的自己拍了拍床单，稳重而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