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反对你的选择，现在也是。”艾马尔正在和他讲道理，“不管你选择哪一个球队，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希望是你认真考虑好的，而不是……为了这么幼稚的理由。”
“哪里幼稚了。”里奥立刻反驳，但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
“那我们来算一算，今年十一月就是U17世界杯的开幕，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考核球员，准备征召和集训等一系列工作，但现在……”
艾马尔感觉到怀里小羊的微微瑟缩，和他讲道理的效果是很显而易见的——只要是和阿根廷有关的一切，里奥都会很重视。
虽然阿根廷向来不缺教练，但国家队的工作吃力不讨好，又没钱。
斯卡洛尼那么顺利地从助教升为主教练，就是因为当时没人愿意接手。至于愿意执教青年队的，就更不容易找了。
“现在，他们只能临时去找别人当主教练，球员也要重新适应。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里奥呆了一会儿，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摇晃。
“我不管。”他不是没认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但他已经打定主要耍赖到底了，“在你心里，那帮十几岁的小朋友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艾马尔提醒他：“那帮小朋友可是阿根廷的未来。”
“那我也是，”他哼哼唧唧，“别人也可以照顾他们啊……你就不能来照顾我吗？”
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艾马尔沉默了一会儿，他会放下国内的工作为里奥赶过来，正是因为在两者之间做出了决定。
被小家伙说对了。
过了会儿，他又听到里奥慢吞吞地开口，“巴勃罗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你们说，让我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是，这就不对，因为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零点。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迈入新的一天。
也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里奥似乎还嫌拥抱不够，突然踮起脚尖，像个树袋熊一样把腿也缠了上来，把自己结结实实挂在树上——这或许是在球场上养成的习惯。
“我知道了。”艾马尔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许多。
为了及时接住里奥，他被迫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差点被行李箱绊倒，于是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作为惩罚。
“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真的要责怪你的意思，”他需要让里奥明白——他这么做当然出于自愿的，不是为了阿根廷国家队的什么任务。会担心里奥在曼彻斯特过得不好，当然是因为喜欢他，爱他。
“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里奥目光游离着。
“我怕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嗓子里打转，“拒绝我……”
“所以你不够信任我，是么？”
里奥更心虚了：“对不起嘛，巴勃罗……不过，我也是有好好考虑的，不仅仅是因为大卫的推荐。曼联需要右边锋，他们的建队思路也很明确，主教练管得很好……我觉得很适合我。”
或许艾马尔担心的是，曼彻斯特的球员生活作风普遍太堕落，令他无法适应。
此外，曼联的上一个球星刚刚离开，留下了一地鸡毛，还有那么多喜欢叽叽歪歪的名宿盯着，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场外压力。
但里奥想得很清楚。
压力哪里没有呢？
就算他在法国巴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下定决心离开巴黎，可以说，就是因为姆巴佩。
法国人有自己要捧的球星，俱乐部内部矛盾重重，只是暂时被眼前的胜利压下——但谁能保证永远获得胜利呢？
他在一家法甲俱乐部是注定待不长久的。
他也不会选择曼城，因为曼城已经有了哈兰德。最适合他的地方，是一个没什么大牌球星的，有野望以及具备了一定争冠实力的球队。
这样一来，选择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卡塔尔的介入，再到贝克汉姆的恰好出现，就是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
……
零点十五分。
抱够了吗？
没有。
小羊一心一意地把脸埋在他身上，就是不肯松手。
艾马尔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尚且空闲的左手安抚地揉了揉他后脑，捋起一撮翘起来的羊毛，一边抬了抬被他搂得紧紧的右手臂，示意他别抱那么紧。
“我都已经来了，你还怕我跑了吗？”
一听到艾马尔的笑声，里奥就忍不住害羞，好像又被他取笑了一样，耳朵在黑暗中泛红升温。
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这么抱着，什么也做不成。
里奥思索着下一步计划，逐渐松开了手，但下一秒，他又蹦了起来。
看着堵在门口认真锁门的里奥，艾马尔也有些苦恼。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缺乏安全感，微微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更让人不忍心拒绝。
艾马尔不确定，他的这种焦虑是不是那几个来自不同世界的里奥造成的。
“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生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你先转过去。”里奥靠在门边，轻轻深呼吸，好像在鼓起勇气。
“嗯？”
艾马尔顺着他的意思走到房间中央，环视一圈。
刚进门时，他就留意了一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橙色的壁灯。
大半的光线都被展示柜遮挡，他只能在模糊的阴影里看到小家伙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细节表情。
直到里奥磨磨蹭蹭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艾马尔才看到，他原来穿了一件红白的河床球衣——这也就是他那么害羞的原因了——和他一贯喜欢穿的尺寸对比，这明显小了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