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那就更麻烦了。你或许会得到更多的追捧与喜爱，却也会招来同性之间加倍的嫉妒。
在这个环境里长大，里奥不可能不明白这些。
他本该学着强硬起来，学着如何成为球队的未来领袖，然而相反，他却愿意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将自己一颗心捧上来……只能是因为，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艾马尔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睫毛擦着掌心的触感轻飘飘的，微微发痒。
“不管你对别人怎么做，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取悦我，明白吗？”
小家伙闷闷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羞耻心一般，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都说了，才没有别人……”他嘟嘟囔囔，耳朵也跟着通红一片，一直染到了脖颈。
“嗯？”
“真的没有。”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抓住艾马尔的手按下来，努力睁大眼睛，好像想通过眼神来证明什么一样。
“别动，坐下。”艾马尔换上了强硬的口吻。
“……”
虽然小家伙听话地坐了下来，却还是不太安分，身体微微前倾，向他这边晃过来，还是眼巴巴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重新鼓起勇气。
“那，我还能得到你的球衣吗？”
实在太可爱了，艾马尔差点笑出声来，但忍住了，喉结一动，及时转化成一声轻咳。
“就为了这个？”
“唔嗯，也不只是为了……”球衣。
里奥的声音几乎在喉咙里揉成一团，本该是一副扭捏的情态，却又大胆得吓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明亮得像是在发光。
被那样一双眼睛望着，换做是谁都会觉得身上多了一层又一层无形却而又沉重的压力，心跳却因为无端躁动而跳得很快，加速血液循环，带着一股热量冲上胸腔。
刹那间，艾马尔脑海中闪过马拉多纳暴跳如雷的样子，接着又是里克尔梅板起脸时，没什么表情，却十分吓人的眼神。
青春期的教育工作……真是迫在眉睫。
但至少不该由他来做吧？
年长者不着痕迹地移开膝盖，将小家伙凑过来的热乎乎的身体挡住。说实话，他现在很苦恼。
他一直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好像是……被勾引了。
青春期少年已经懂得很多，很难说里奥是不是故意的。
艾马尔不得不扣住他的脸颊转向另一侧，一边警告他：“以后不准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我不会的。”
“也不许再说那种话，再做刚才那种事。”
里奥没有马上回答，憋了一口气鼓着腮帮，用舌尖抵住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好像是在抗议。
被松开以后，他泄气地低下头，把下巴压在了自己的掌心上，随后自下而上抬起睫毛，眼巴巴地望着他：“是因为我是博卡……”
“跟这没关系。”艾马尔打断。
“可我很喜欢你。”
“谢谢你的喜欢，里奥，但是……”他说着，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对他露出了微笑，“你要是一直关注我，应该知道，我不睡粉的。”
啊……
啊？！
里奥大失所望，再一次垂下头去，被年长者用手托住，轻轻捧着脸颊用指腹摩挲安抚。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逗弄小孩很有趣，但也舍不得看到他失望的样子，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会等你首秀上场的那一天。”
“真的吗？”
“嗯。”
“那时候，我们就是对手了。”艾马尔莞尔一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得到了他似是而非的保证，小家伙又高兴起来。
尽管他并没有弄懂这有什么区别，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不睡粉，但是对手就可以睡了吗？——因为河床和博卡的关系？
他探究的盯着艾马尔看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慢悠悠地解释：“我不欺负小朋友。”
但对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欺负都不会有负罪感……
里奥好像突然听明白了话外之意，脸颊忽地发烧，匆匆躲开了那双手，几乎把自己向后撞到了墙上。
艾马尔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
“现在知道害臊了？我还以为你跟着博卡那帮坏孩子学了什么呢……”
里奥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还不忘了辩驳：“他们人也不坏，只是……只是因为我是后来加入的，他们还不习惯。”
艾马尔并不相信他的解释，不过看他语气很正常，应该也没真的受到什么欺负。
或许是因为有老球王做靠山，又或许，他自己也足够机灵，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最终，里奥还是得到了偶像的落场球衣。
他小心而仔细地把球衣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自己的小书包里，艾马尔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你要是在河床就好了。”
里奥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年长者的眼睛。
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被看得微微迷蒙，短暂地走了回神，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找回了自己，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坚定表态：“可是我已经是博卡的球员了。”
当初为什么会选博卡呢？
艾马尔问，他得承认，自己心里仍在计较马拉多纳的偏心。
但里奥的回答倒有些出人意料，他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很喜欢糖果盒，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它迷住了，”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憧憬的光，期待着自己走上球场的那一天，“真的很漂亮……像是包装得很精致的巧克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