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措辞混乱的，乱糟糟的话，可在说出来了这些自己内心最阴暗，最不堪的东西之后，夏油杰倒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说道：“五条悟，你刚才说你总是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不懂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说了这么多，现在该换我问你了，你看清楚了吗？”
我是多么无所谓的，多余的，没用的人，就是不值得你被你这样珍重地对待。
现在的你看清楚了吗？
五条悟又说不出话来了。
夏油杰望向五条悟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来。
想来也是，谁会愿意一直付出自己，而得不到丝毫回应。
他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夏油杰先是自怨自艾了一下，随后他又忍不住开始埋怨对方，为什么要在现在来对他说这些。
现在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完全不适合谈论这些，但凡是到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的时候，再向他告白也行啊。
那场面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了。
“嗯，你说的是对的，杰，我确实是不懂你。”
就在夏油杰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五条悟说话了。
五条悟虽然嘴上说着我不懂，但他却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一样，变得格外放松。他突兀地笑了起来，白发少年带着奇怪笑意的脸猛地凑近了夏油杰，距离很近，只差几毫米就能够亲到夏油杰的嘴唇。
夏油杰吓了一大跳，“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五条悟维持着这种奇怪的笑容，他抓住了夏油杰的手，强硬地撕开了帐，拖着夏油杰向前快跑了两步，一眨眼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跳跃时间横轴，重新回到了五条所在的世界里。
夏油杰踉踉跄跄地被五条悟拖着往前走，“悟，悟，五条悟？！”
“嗯，嗯，我在的。”
“你——”
夏油杰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五条悟用一根手指摁了回去。
“嘘，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完美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五条悟道，“我确实是很难切身明白你的担忧和顾虑，怎么想都想不通，想的我头痛欲裂的，于是我决定不去想了。”
“什么？”
“你必须承认的，杰，走了九十九步的人，就是得拥有一些小特权才行，所以我选择放弃思考，完全认输啦！”五条悟面上奇怪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起来，这让夏油杰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种浓郁的不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悟？！”
五条悟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知道的，钻研术式什么的，算是我那曾经了无生趣的人生当中一些勉强有趣的调味剂，所以我对各种术式的运用，都颇有心得。”
“比如说是术式顺转，得到的就是苍，反转，就是赫，虚式就是它们两个的结合。”
“再比如说我的领域[无量空处]，每个人领域都是有必中效果的，我因为好奇也研究了一下这其中的原理，然后我就发现了，能够面向旁人达到必中效果的领域，同样也可以攻击自己。”
夏油杰瞳孔皱缩，他的面皮抽搐了一下，然后他猛地向前扑去，目眦欲裂，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的接近接近，最后无限接近于零，但是又不等于零。
夏油杰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了。
“哈哈，都是你的错，杰，我确实也有做的不对，我就是在逼你承认你对我的爱，可相比较起来，还是你更加过分一些啊，所以我就不再向你认错喽。”
白发少年的语气俏皮轻快。
“杰，是你否定了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五条悟笑道，“你可以不理会我，看着我去死，也可以可怜可怜我，怎样都随你，但我必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哦，还有一点，既然你也一直在否认我的价值，那么我也该顺带证明一下我的价值才行，哎呀，任务还真是繁重呢，不过没有关系，我可是最强的啊，就算是再怎么困难的事情，也一定会成功完成的！”
为了拯救夏油杰，当年那个不懂凡尘的神子轻飘飘地落入凡间，将那个不完美的、偏执的、有残缺的夏油杰，融进了自己的血骨里，于是他自己也变成不完美的、偏执的、有残缺的人了。
“你疯了！五条悟！”夏油杰失声叫喊起来。
“嗯，是这样的，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病了，是疯病，还病的不轻。”五条悟很平淡地回应道。
“你——！！！”
“你让我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五条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点刚才夏油杰说的那句话，又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神情很是平静，“可是你不知道啊，没有了你，我根本不可能幸福地继续活下去。”
夏油杰：“......”
没有了我，就根本不可能幸福的继续活下去？这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不可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失去了悟，他还能够毫无负担地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说到底，所谓‘幸福’的定义究竟又是什么，他分明自己也不明白，却理所当然地让五条悟去做到，还留下了相关的遗言...
他到底是在无意间干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夏油杰一把捂住了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酸涩的眼框终于不堪重负，咸涩的苦汁从里面汹涌地流了出来。
“夏油杰。”五条悟冷静地道，像是在用一种第三视角审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一步，那就还是由我来走吧，我都走了这么多步了，也不差这一步。”